连思绪都是断断续续的,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就又陷入了睡梦中。
他是不记得这回做没做梦,只知道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都是第三日了。
这一次无需依靠外界,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明显是有了好转,虽然依旧不能动弹,但感知却是恢复了大半。
就在他推测着自己情况的时候,耳畔传来了段管事由远及近的声音,“王上,将军就在里面。”
王上?嬴政?他怎么来了?
叶煜疑惑道。
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边上
。
他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嬴政坐了下来。
嬴政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常服打量着面前熟睡着的人,轻叹道:“不过是称病,怎么真把自己给弄病了?寡人又不至于和你计较。”
叶煜心想道:啊,这回是假病假成真病假了,果然假不能乱请。
嬴政又转头看向段管事,“我听医官说他在湢浴里还受了凉加剧病情,湢浴里怎么没个服侍的人?”
段管事低着头惶恐道:“将军素来不喜人近身,更是不许人在他沐浴时进入。”
嬴政想到叶煜的经历,倒不觉得奇怪,只说道:“让他最近好好调养吧,莫胡思乱想了。”
“诺。”
嬴政想了想,又补充道:“医官这几日就住下吧。”
有个陌生的声音应声了,叶煜就知那是给他看病的医官。
嬴政又看向了叶煜,轻语道:“哪里像个将军……”
旁人倒是没听清,叶煜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生一股无奈的悲愤之感。
嬴政虽是来探望叶煜的,但是叶煜都没有醒,他也只说了几句就走了。
叶煜的病情已经在好转,这天晚上就醒了过来,睁眼的那一刻,他感觉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骨头已经睡得酥软了,他还起不了身,更使不上什么劲,只能微微侧身打量着屋内。
窗外挂着一轮圆月,室内便是不点灯也能看个大概,还比点灯时更美。
门外传来轻轻的鼾声,应是当值的小侍。
目光扫过一圈,落到侧边架子上的湛卢剑,当下就想起几日前李斯传过来的那句话。
原本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话,此时此刻竟灵台清明,像是开了窍一样,那话在脑中略转了一圈就明白了李斯言下之意。
叶煜目光未沉,露出一抹讥讽的浅笑。
不止如此,他还想到了已去世的甘茂。
先前只以为甘茂是和君王后一样忘了要说的话,可现在想来却是奇怪不已,君王后是临终忘了,但是甘茂却不是,就算当时忘了,之后再想不起来吗?甚至是再也想不到吗?尤其是在他提醒过的情况下……
曾经觉得各桩稀疏平常之事,如今却觉得处处有异。
夜露寒凉,他刚刚大病过,身上还覆着汗水,这会子抖了几下身子,就忙翻了回去,不叫冷风再从空隙吹进去。
遇李斯之事时,他只恨自己开始怎么不敏锐些,瞧得清楚些,但现在他只是想明白了几桩事,就有些怀念起看不清的时候了。
他叹息一声,闭上眼。
总归比做个睁眼瞎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