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欠他一个解释。
不是解释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而是解释为什么有意隐瞒,甚至以此算计他。
想到当日封白那么理所当然的诉冤,理所当然的指责质问,理所当然的将事情摘干净,不,他甚至没有去摘,他只是仗势封绍心中有他,便恃此索求,索求得理所当然,好像真的十分委屈,委屈到封绍笃信不疑。
于是他的妥协、体谅、接受、让步、满足对方,全然成了笑话,他不是不恼怒的。他望住封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心虚,然而封白却侧开了目光。
封白向泰寅道:“师祖,我并不知晓什么太阿归元大阵,南华灵境与大荒州四宗门被灭,的确与我有关。”
面对众人审视的目光,他接着道:“我在南华灵境中寻得至宝,引得境无数高阶修者前来争夺,我不仅被逼出五阶兽身,还命悬一线。幸亏宝器出世引发灵境动荡,其余修者都被中伤,使我侥幸逃脱。”
慈觉笑了一声,直指疑点:“什么罕有的宝器居然有如此威压?威压到不仅中伤数百修者,还将这些修者的精血元魄吸走,连内丹也不留么?”
封绍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先前他在封白锦囊袋里看到那数目不小的内丹来。
封白面不改色,道:“我险里逃生,离开还来不及,又如何能知晓南华灵境里那些修者的后况?再者,那灵境中混进了魔修,出了丢失精血元魄与内丹这种事,总与魔修脱不开关系。”
他看向慈觉,声音不轻不重:“我身为昆仑宗主首徒,修的是无上剑道,灵境中修者数百,何以师叔祖疑到我头上?难不成,师叔祖是觉得我昆仑与魔道一丘之貉?”
这话一出,不仅方长信几个弟子,连泰寅也微微皱了眉。
慈觉却不中计,淡淡道:“灵境中确有修者数百,但你却是唯一活下来的。至于精血元魄,你身怀太阿指环,夺人精血元魄入内,护佑自身元神不灭,可不一定要修魔不可。至于那些死去修者的内丹,想来你也有相似用途。”
指环……护佑元神……
封绍眉头微紧,手不自觉攥住,感受到那处凉意阵阵的指环,思绪纷飞。
“我知你这杀魔定要抵赖,但无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相是如何,我看的到,你师尊看的到,你师叔,还有你同宗的人都看得到。”慈觉说完,便看了身侧的徒儿一眼。
惠寂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在封白身上,此时受到师尊点拨,他冷冷道:“我鼎器宗本是丹鼎门派,全宗上下都服食鼎白丹巩固修为,宗中人一旦结丹,金丹中都有鼎白残存。这是我宗专用炼鼎白丹的法器,一旦祭出便能感应到鼎白的存在……”
他从锦囊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青铜药鼎来。那鼎甫一现世,便有白烟从鼎孔中萦绕而出,竟不约而同的如线牵引着往封白所在的剑光中去!
从那小药鼎出现,再到那诡异的白烟,封绍一扫殿内众人,登时认出这幕场景来——原剧中,青城尊者灭了数大俗世宗门,并对四大宗的弟子下手,终于被马有失蹄,被人怀疑身份。一个俗世宗门的漏网之鱼被慈觉收做弟子,并用宗中法器戳穿了青城尊者残害数千性命,夺取内丹的事实……
果不其然,惠寂一见白烟往封白而去,脸色大恨,指着大骂:“果然是你!你这灭绝人性的魔头!一夜杀害数千人,绝我鼎器宗!你将我宗人的内丹还回来!”说话时,他便从药鼎中祭出一粒珠子,那珠子霎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封白弹去!
封白被控在泰寅四重天的剑光之内,避无可避,观这小僧之恨,便知珠子非是要命不可,封绍想也不想,魔影潜步间便挪移而上,横剑相挡,将那药珠挥斩殆尽。
药珠被毁,却化作一阵刺鼻的异味,众人掩鼻却也感受到神识大动,足见这药珠的诡异与杀伤。封绍首当其冲,幸而魔甲坚厚,他只觉头痛了一瞬,勉强按捺住了。
惠寂失算,恨恨的往四周一看,嗤笑道:“昆仑身为我修界魁首,对这等杀人无数来修炼邪术的魔头居然还包庇窝藏,就不怕他日步我们后尘么?为免两千年前的灾祸重演,昆仑不除了他,便交由我师尊除了罢!”
“住嘴!”封绍一剑抵到那小僧的肩上脖畔,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昆仑撒野,一个小小的筑基修者也敢在我师尊泰寅真君跟前发号施令不成?”
三重天暴烈的炎火剑意在愤怒下格外磅礴,惠寂修为远远不及,此时被威压得丹田发颤,面上冷汗连连,几乎要软倒在地。
慈觉看不过眼,抬手拈开封绍的赤炎剑,皱起眉道:“绍儿,我知你素来仁厚,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你还认为吕明净是清白的不成?吕明净为了那太阿指环,使南华灵境两次崩毁,将四个宗门一夕杀尽,数千条修者全因他一己私欲而身死,上万凡人流离失所!”
似见封绍眉间颤动,他接着劝道:“如此虎狼残暴之心,不过是初初结丹便敢如此狠绝,他日若进阶,为了满足那法器还有私欲,只怕连我四宗都不会放过!”
“所以,不论是为了九州凡人,万万修者,还是我四大宗,无论如何,这杀魔都非除不可——”慈觉目露肃杀,手中佛珠一动,一道法光闪现。
封绍本能的挡在封白前面,本能的接招。那一瞬间,他仿佛见到原剧中的青城尊者,在众人的逼问、质疑、鄙视下被群起攻之,逐出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