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曾跟青登介绍过:毗卢遮那所发出来的刀光,之所以会是酷炫的紫色,是因为使用了一些特殊的材质。
这个时候,桐生注意到了青登的视线。
“橘君。”桐生微笑,“你很喜欢毗卢遮那吗?”罦
听到桐生的这个问题,青登愣了一下,紧接着抿唇思考起来。
“……嗯。”须臾,青登下定决心般地长吁一口气,然后坚定地点了下脑袋,“是的,我很喜欢毗卢遮那……不,不对,称‘喜欢’似乎有点不太准确。应该说……我觉得我和毗卢遮那很有默契。”
在江户时代的社会价值观里,被奉为“武士之魂”的刀是比家人、朋友还要重要的存在。
宁肯卖妻子、卖儿女,也不愿卖掉腰间之物的武士,大有人在。
当着一个武士的面,声称喜欢对方的佩刀……虽然这样的言辞不至于会引人不快,但它就跟直接扬言“你的老婆好漂亮,我好想和你的老婆做朋友”一样,会让周遭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思前想后一番后,青登还是决定把他的内心想法,一五一十地如实相告。
“哦?”桐生挑眉,饶有兴趣地反问,“默契?”罦
青登颔首:“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简单点来讲:在握起毗卢遮那的那个瞬间,我有一种……我和这把刀融为一体了的感觉。”
融为一体……是的,没错,就是融为一体!
尽管这样的形容稍显夸张,但一时之间,青登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句去代替了。
方才,接住桐生扔过来的毗卢遮那的那一刹,青登切实地感受到一种仿佛这把刀天生就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错觉。
刀的长度、刀的弧度、刀的重量,都是那么地完美,那么地贴合自己的身体。
就像是这把刀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
就像是这把刀自铸成以来,就是为了供自己使用的一样……罦
人与刀的高度契合,直接化为了可观的战力。
因为与刀很有“默契”,所以青登感觉手腕都变得轻便了不少,挥起刀来更加快、更为有力。
凭着这股势头,青登一鼓作气地成功击飞了牧村的大太刀。
可以说,青登能在刚刚的战斗中一举战胜牧村,毗卢遮那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桐生安静听完青登的回答。
“默契吗……”呢喃一声后,桐生忽地一改话题,向青登问道,“橘君,你觉得对一名剑士而言,是人选择剑,还是剑选择人呢?”
“嗯?”罦
青登“嗯”了一声,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呢,便见桐生嘴角微翘,自问自答答:
“我觉得啊……既是人选择了剑,也是剑选择了人。”
“既然你觉得你和毗卢遮那很有默契,那说明我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你跟毗卢遮那确实很合得来。”
桐生一边说,一边把毗卢遮那收归入鞘。
“橘君,你若是很中意毗卢遮那,那就好好努力吧。”
“等什么时候我觉得你够资格了,就把这把刀传给你。”
叮——桐生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毗卢遮那的刀身恰好尽数回到鞘中。刀镡与鞘口互击的铿鸣,回荡在此时正呆若木鸡的众人耳畔。罦
青登、牧村和木下舞,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全都朝桐生投去震惊的目光。
“桐生……”牧村咋舌,“你打算把毗卢遮那传给橘?”
“为什么要用这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桐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嘴边莞尔。
“我可是橘君的师傅啊。师傅把自己的衣钵传给弟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毗卢遮那不是你的……”
说到这,牧村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猛地闭上嘴巴,不再把话接下去。罦
桐生朝牧村笑了笑,然后把视线转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我没记错的话,我以前曾跟你说过:毗卢遮那是某个杀孽极重的家族的家传宝刀,出于这个缘故,人们认为此刀不祥,故称毗卢遮那为‘妖刀’。”
青登点头:
“嗯,是的,你有说过。”
“我有说过便好。现在,我再跟你多透露一点这把刀……还有我本人的一些历史往事吧。”
桐生眼望远方,面露追忆之色。
“我想你应该多多少少也有猜到吧——我就是那个杀孽很重的家族的一份子。”罦
青登不动声色。虽然他的内心已被“惊讶”和“果真是如此啊”的情绪填满。
意识到桐生老板接下来要讲的故事非同小可的青登,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并朝桐生前倾上身。
木下舞亦是如此,她两眼直瞪瞪地盯着桐生的老脸,一脸好奇。
还是那句话:木下舞对于葫芦屋的了解,并不比青登这样的外人多多少。
在青登和木下舞的期待视线的注视下,桐生老板以像是在讲睡前故事般的悠长语调,慢吞吞地侃侃而谈:
“毗卢遮那是我祖父不计成本与代价,耗费了无数时间和心血铸成的大宝刀。”
“依照我祖父所定的规矩,毗卢遮那绝不可外传,它乃家族之宝,只可在族内代代相传,只有家族内剑术最杰出的人,方有资格持有此刀。”罦
“按理来说,毗卢遮那是绝不可能传到我的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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