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岿然不动的看了东宫许久,直到一群鸟雀从东宫飞起,他才怵然惊醒,深深的看了东宫一眼就背着手离开了昭阳宫。
娜哈将一朵巨大的牡丹在自己的头上比划一下,就放回了花篮,这种早春牡丹即便是在遍地牡丹的洛阳也是一个稀罕物。
李弘见娜哈不喜欢,就诧异的道:“昨天还在要,拿来了,又不喜欢了?”
娜哈转过头恶狠狠的道:“我想要啥你不知道吗?”
李弘摊摊手道:“我已经很努力了,孩子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娜哈怒道:“一定是你荒淫过度有关。”
李弘跳着脚道:“你不能这样冤枉人,我李弘唐唐太子,目前只有你跟裴婉莹两个女人,已经变成大唐最可笑的笑话了,你还污蔑我荒淫,你在洛阳的这段时间里,十天里有八天都住宿在你这里,要说荒淫,也就跟你荒淫。”
娜哈揪着李弘的衣领道:“就算你说的对,为何裴婉莹又有了身孕,我肚子里却啥都没有?两天前见皇后,皇后还明里暗里的警告我,要准许你雨露均沾,多繁衍出一些皇嗣出来。”
李弘继续摊开手道:“我们还年轻,不着急要子嗣,另外,我也不想要那么多的子嗣,有上三五个就足够了。
你没能成孕,估计是跟你急躁的心情有关,把心情平复下来,子嗣迟早都会有。”
娜哈松开李弘,无声的叹息一下。
李弘见娜哈神情萎靡就低声道:“等天气再暖和一些,我们去龙门……”
娜哈温顺的点点头,李弘对她的爱意从未减少过一分,没有孩子,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或者说跟这段时间担忧哥哥一家的命运有关。
如果自己能再生一个孩子出来,就把这个孩子留在长安……
李弘安抚好娜哈之后,就急匆匆的去了许敬宗居住的院子,老家伙终于要死了,还是寿终正寝,这让李弘多少有些觉得老天不公。
不说别的,仅仅是许敬宗这些年帮自己出的那些生孩子没pì_yǎn的坏主意,这种人就该曝尸荒野才对,但是,偏偏是他,硬是活到了八十五岁,直到最近,才有了油尽灯枯的症状。
李弘才走到院子门口,院子里就响起了许氏族人的哭声,李弘停下脚步,片刻就有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跑出来,见到李弘就趴在地上大哭道:“殿下,太傅薨了。”
李弘叹息一声道:“厚葬!”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许敬宗的重要性在于他还活着,活着的许敬宗对太子奉行的礼贤下士很有帮助,现如今他死了,他的政治资源已经被李弘拿干净了,许敬宗的家人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完毕,就不再适合投入过多的资源。
许敬宗死了,他这个学生一定要痛苦几天的,所以,李弘就准备不等天气暖和了,这就带娜哈去龙门去为许敬宗这个老师,念经祈福。
这样一来呢,还能落一个跟先生感情深厚的好名声。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天注定的一般,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刚刚好,有人死,就该有人生,李弘唯一担心的是娜哈如果在这段时间里生下一个跟许敬宗一样阴险的孩子怎么办。
长安的雪还在下,已经足足下了半个月,只是雪不大,并未酿成灾害。
云初皱着眉头看鲁绣送来的文书,半天时间才用指关节敲击着桌案道:“长安如今还有人能被冻死?还一气冻死六十七人?”
鲁绣跟云初也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但凡县尊敲桌子的时候,就表明他心中已经很愤怒了。
说来也是,人之所以会被冻死,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饿,在长安,要钱可能没人给,要吃的怎么样都能混个肚儿圆,就算是食肆里的泔水,也足够他们饱腹的,那里油水还足。
云初就没听说哪一个吃饱了肚子的正常人会被冻死。在长安,就算是没有房子取暖,可以去长安悯孤院的大房子对付一宿,再不济,去花熊窝里跟花熊挤一挤睡一觉也能熬过这场严寒。
所以,被冻死了六十七个人,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鲁绣同样皱眉道:“下官也想不通啊,已经让张甲发动不良人去察原因了,死的人这么多,一定会有蛛丝马迹,最迟今日,就会有答案。”
云初道:“这是政令不通的原因,放在以前,如果有人困顿于风雪,夜巡的不良人就会有所发现,怎么可能在午夜交班的时候一个冻毙的人都没有发现,天亮之后却一口气找出来了六十七具尸体。
唤昨夜值班的不良帅们来见我。”
鲁绣刚刚离开,张甲就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官廨,来不及喘口气,就匆匆的对云初道:“县尊,被冻死的人都来自于皇城,皇城里的混账们见冻死了人,就在下半夜打开掖庭宫连接修德坊的门,将尸体丢在附近的几个坊市门口,这是坑我们呢。”
云初冷笑一声道:“能在半夜打开皇城偏门的人只有黄门侍郎陈正,也只有他有这个权力,为了掩饰皇城里冻死人的事情,他居然敢半夜打开皇城的大门,真是自寻死路啊。
张甲,你现在去,将冻死的六十七个人给我送到皇城里去。”
张甲抱拳答应一声就要离开,就听云初又问道:“死的人是大唐人还是……”
张甲低声道:“来自掖庭宫的罪囚。”
云初闻言沉默片刻道:“有什么过不去的仇,非要把人家连根拔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