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巡厅暗中展示出对范宁作品的负面导向?讨论组也不是他们一家说了算!……舍勒先生,您对‘巨人’理解如此深刻,一定知道他的交响曲不仅代表浪漫主义的极致方向,还是一支投向未来的长矛!我相信只要经过一天又一天的潜心钻研,一切艺术之外的成见都将被艺术本身打破……”
范宁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头。
你艺术人格三观正,你忠于音乐,你讲“武德”,特巡厅不讲啊!
但凡是与人沾点边的事情他们是一概不做……
不过初次夜谈,时间又有点紧,他点到即止后,也只能先回归当下之事了:
“总之你有意愿去体验体验‘唤醒之咏’对吧。”
几长串话语吐出后的瓦尔特心中畅快了不少,他点了点头:“明年的‘复活’是肯定要演的,如果您愿意接收我为学生的话,就看您是否愿意指点,又愿意指点哪首了,说不定我明年还能看到范宁的《第三交响曲》……”
安看见自己的老师额头上开始冒汗,她开了一把折扇走到旁边开始给他扇风送凉。
“谁还去等明年?就今年。”范宁直接把夜莺小姐的扇子轻轻拽了过来。
“今年?”瓦尔特当场呆住。
今年离“花礼节”落幕还有四五十天,看起来时间不长不短,如果实力够的话还能做很多事,但是……“唤醒之咏”又不是只为自己一个人等待的!按照往年记载最迟在8月份下旬,也就是十多天后就总会有人达成了,也没准可能就在下一次缇雅城的任何地点。
“你不是三天后还有最后一场巡演么?”
“换个曲目,临时排一排,应该差不多,毕竟你和乐团的水平都还不错。”
范宁语气依旧轻描澹写,并将一叠从移涌中带出的手稿放到了桌子上。
“您写了一首管弦乐作品?”瓦尔特大感惊讶。
不管如何,这位舍勒先生在指挥上能有此番见地,写管弦乐作品的话也绝对不会平庸,瓦尔特将自己的预期拔到了很高的位置,他双手恭敬地将其执起,开始读谱。
但是才读了个标题,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不是用惊讶可以形容的了……
他心中已经在爆粗口了!
“《唤醒之诗》?”
这……数百年来也没人敢直接这么起名字的吧?
没错,这百年间的确诞生了相当多达成壮举的作品,甚至有很多作品的创作动机就是奔着这个去的,可它们都是另外的作品名,因为,没有人在构思或写作时就确保一定能成功啊!
——你起个明摆着为了唤醒的作品名,万一没唤醒怎么办?本来一部好好的作品岂不是废了?那些散落在音乐界乐谱岂不是成了个笑话?连收都收不回来!可能会被后人嘲讽好几百年!
!
这哪里是什么自信啊,这他妈的简直是完全没有任何退路的狂妄!
瓦尔特心中的粗口爆了一遍又一遍,虽然他表情竭力优雅,虽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谱面,但是,至少过了三分钟,他才开始实质性地读起谱来。
圆号在开篇吹响用作起床号的哀乐,在奇异而迟滞的同音反复“神秘动机”中,定音鼓铺陈着暗流涌动的三连音,哼鸣、破晓、季动、情欲、扬升、锤击……极富想象力与对立性的语汇交错叠置、循环反复,宛如一场受到某种原始力量支配的神秘仪式……
开篇引子就是绝对的“十分独特,完全不同于范宁的那两部交响曲!
“一个选择。”范宁望着瓦尔特逐渐忘我的表情澹澹开口,“演它的话你需要更改一部分曲目,并且做一些突击排练,毕竟时间不甚宽裕……所以,如果演的话,你就拿去当做我的见面礼吧。”
这句话让陷入沉醉中的瓦尔特清醒了过来,一次指点,几番谈话,一首交响诗,他再无顾虑地徐徐站起,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口吻称呼也随之改变:
“谢谢老师。”
什,什么情况?安满脸都写着茫然。
不是一场超级厉害的指挥家和还要厉害一些的老师之间的谈话交流吗?
怎么自己突然多了个师兄了?
原来老师之前不是开玩笑啊!
露娜虽然有些心理铺垫,但还是感觉这一切也太不真实了。
“坦白说,更改巡演曲目是个麻烦。”得到坐下示意后的瓦尔特开始重新翻阅总谱,“音乐总监和阿科比音乐厅院方那帮家伙一定又会絮叨个不停,听众和客场方也要做解释……而且改变的不仅是‘演’,还有‘排’,乐手那边也需要做充足的工作,不过如此令人激动的机会我一定会去尽力争取,对了,老师您这首交响诗的演奏时长——”
瓦尔特说着说着突然闭上了嘴。
他大概翻了有十多页,从速度上看可能演到三四分钟的样子,然后……
没了?
“哦,我刚搭个架子,还没写完。”范宁靠在摇椅上随意解释道,“你再等等,等会我就继续写……”
这下轮到瓦尔特额头上开始流汗了。
一共三天就要演出,还得扯皮改计划,还得排练,然后跟我说才写了个开头?
还起了个《唤醒之诗》的名字?
见鬼了,要不是那些见地在前,这首作品开头又写得出神入化,他都怀疑自己刚刚的决定拜师是遇到骗子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