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高孝瑜从广宗率军继续南下的时候,便遭遇了西魏高乐所率领的五千精骑。
尽管双方兵力相差不大,但高乐所率领的乃是西魏主力精锐,而高孝瑜麾下不过是从冀州临时拼凑起来的卒众,双方在广宗南面交战一场之后,高孝瑜所部人马便被击败,只能率领残众撤回广宗城。
广宗城池并不算特别的雄大,但是幸在魏军师旅主要是轻骑部伍,比较欠缺攻坚能力,故而高孝瑜在撤回城中后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也只是凭着城池勉强自保而已,很快广宗城外便被随后追赶上来的魏军给封锁住了。
“大王,退入城中人马只有不足两千,即便尽聚城中丁卒所得亦不过三千徒众。魏军推进至此,后续人马必然不断北来,若是后无援军,此城恐怕难以久守啊!”
听到部将入前奏报,高孝瑜脸色也变得颇为难看,他本以为邺都人事那样混乱,多少能够拖延一下魏军前进的步伐,却没想到魏军挺进的速度这么迅猛。
眼下困守此城之中,冀州高湝那里是不用指望了,他之前屡作恳求,高湝才同意支援他三千人马,但也明言不会有更多的资助了。而且就连这三千人马,之前在广宗南面与敌军交战的时候表现也是非常的差劲,战场上局势稍有不利,他们便率先溃逃,直往信都方面逃去,跟随一起撤回广宗的少之又少。
“不必惊慌,观贼阵仗多是轻骑,难能攻坚。我等但需据城坚守短日,援军必然到来!”
心中虽然不甚乐观,但高孝瑜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慰众将士道:“今平原王勒兵十万驻守井陉,只待至尊下令便即刻奔救河北。我弟长恭亦在其麾下,我兄弟情深,其若知我危困于此,必然驰行来救!”
有关平原王段韶的所在,还是他在冀州听高湝所言。段韶之前集结冀州、定州、瀛州等六万人马,本来是前往晋阳,行至半途却又得令要前往上党,结果刚刚转向便又得知上党失守,于是再被勒令据守井陉。
如今邺城失守、河北大乱,不出意外的话,便应是段韶这一支人马南来迎战敌军、收复邺城,高孝瑜作此宣称,倒也并非是自欺欺人。
广宗城中的败军刚刚喘了一口气,城外便响起了魏军的劝降声,且多有箭矢绑着劝降的书文射入城中。高孝瑜对此自然是不予回应,着令城中将士们抓紧时间休养,并勒令射入城中的劝降书信统统上缴、不得藏私。
傍晚时分,高孝瑜在丈人卢正山等人的辅佐之下将城防安排一番,因见敌军并无趁手的攻城器械可以攻城,于是他便先暂且归城休息一番。
卢正山这里一通军务忙碌下来,也是有些精疲力尽,当其返回城主府时,却见自己的兄长卢正思正在向他招手示意,于是他便走上前去询问道:“阿兄何事?”
“你先跟我来!”
卢正思招招手示意卢正山跟他走进一间偏僻的房间中,关进了门窗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纸团,摆在了灯烛照射的桌案上,口中则沉声说道:“这是今日魏军射入城中的劝降书信……”
“大王已经下令上缴,阿兄怎敢私藏?”
卢正山见状后当即便皱眉说道,然而卢正思却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只是继续小声说道:“你先看一看。”
卢正山闻言后这才低头抚平纸张,认真阅读起来,片刻后眉头顿时便皱的更深。这劝降书信中先是介绍了一下魏军如今已经全据邺城以南,并且分兵从上党北进,自八缚岭奔袭晋阳,再加上离石方面的进军,以及北山长城也有大军南下,一共是三路大军齐攻晋阳,晋阳方面根本就没有余力救援河北等等。
“魏军如今想要恫吓逼降我等,必然是夸大其词,局势未必如其所言那般恶劣!”
卢正山之前忙于安排城中防务,收缴上来的劝降书信也没来得及细看,如今在了解到书信内容之后,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说道。
卢正思听到这话后却只是缓缓摇头,旋即便又伸出手指点了点这纸面,继续沉声道:“你再仔细看一看这书信,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卢正山见状自是有些不解,又低下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已经将内容看懂吃透,抬眼望向兄长时,却见兄长仍是点着纸面,他再垂下头去认真端详,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这字迹、这字迹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记不起……”
“是释奴,他前随叔虎堂叔等西去,此番相比是随军返回河北了。这字迹、这文风,全都是他手笔!”
卢正思讲到这里,便忍不住叹息道:“早知竟有今日,当时若与同去也未尝不可啊!”
卢思道小字释奴,其父名为卢道亮,卢正山等人的父亲名为卢道约,都是范阳卢氏卢渊之子。卢思道早年间跟随堂叔卢叔虎一家前往关西,但卢正山一家却并未跟随。
此番高乐率军北进,卢思道作为随军参军,劝降书文皆由其撰写。卢正思辨认出卢思道的手笔,便将这书信暗藏下来。
“阿兄你的意思是……”
卢正山望着兄长,口中小声问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安顺遂罢了。书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