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赶忙起身跳下车架,对着使者拱手低头行了个大礼。
——西伯侯乃西部二百诸侯之长,只能跪商王。
他颤声道:“杀身之祸,杀身之祸矣!我为商臣,我父亦为商臣!君令臣死,自是有君的道理,自是有臣的僭越,我又如何会不懂这般道理?更何况,大王已为我父厚葬,使之有幸可去服侍先王,此乃我族无上荣焉!”
那商国使者满意地点点头,温声道:“西伯侯能如此想,大王知晓了,定会十分欣喜。”
“还请大人多多美言,多多美言。”
姬昌赶忙说着,随后对背后的人招了招手。
几名美丽的年轻少女,穿着华美的蚕丝长裙,被甲士送到了商国使者的车架旁。
商国使者含笑点头,温声道:“这几个羌人女子还挺水灵,一看就没受过风吹日晒,送回我大帐,我稍后仔细审问,看能否问出她们大首领的方位。”
“是,大人放心,都会安排妥当。”
姬昌轻轻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那商国使者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划过了一缕精光,仔细盯着姬昌的面容,却没有看出点什么。
当夜的周军营地,主帐隔壁的大帐中,女子的哭喊声持续了半个时辰。
李平安看的人都麻了。
那商国大臣就是个纯粹的变态。
这个大臣自己身体被酒色掏空了,就开始搞一些虐待之事,花样还挺多,让李平安这个上辈子也算见多识广的男人都直呼开了眼界。
很快,女子的哭喊声变成了尖叫声。
那名商国大臣捂着心口慢慢倒了下去,死在了一名女子身侧,手里还抓着的火红的烙铁。
随行的商国将领官吏匆忙赶来,整个营地乱作一团,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纵欲过度、心力憔悴。
实际上,这家伙只是被李平安用一缕仙力捏碎了心脉。
杀他李平安都觉得自己手脏了。
此前仙识扫过南洲,往往只会感慨人牲之残忍,人祭人殉之可怖。
李平安此刻却是直接体会到了,在人牲文化熏陶下的商人,尤其是朝歌城出来的商人,骨子里到底多残暴不仁。
‘东皇太一转世成了子受,能给商国带来点转机吗?’
李平安如此想着,随后才两岁的他打了个哈欠,在兽皮缝制的柔软小床上翻了个身,开始呼呼大睡。
过了几日,周军抓足了一万人牲,班师回西岐。
后续周军还要出一批精锐的兵马,持商王与西伯侯的符节,护送这批人牲去朝歌城,提防有不开眼的诸侯缺奴隶了会劫掠。
这个路途,单靠人脚力去走,大概要耗费大概五个月的时间。
如果是用异兽车架,可以缩减到一个月。
商国使者来时就带了一批车队,五百台巨大的车架停在西岐城外面,载满了羌人,回返朝歌城。
此后的日子里,姬昌变得无比焦虑。
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不断眺望东方朝歌城的方向。
此时李姬旦还是两岁,尚与姒莘同屋,当然就算不同屋,李平安也能用仙识捕捉姬昌与姒莘的交谈。
“夫君,莫要忧虑了,那使者是纵欲死的,此事使者随行之人各个都确定了,商王又怎会怪罪?”
“唉,”姬昌叹道,“大王若想降罪,就算使者伤到了一根头发,也有理由怪罪!”
姒莘叹道:“可事情都已发生了,您再惶恐又能如何?”
“我惶恐的不是我们一家的性命,”姬昌道,“我周国历代先公奋进至今,方才有这份家业,若家业不存,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姒莘道:“那不如派个使者,去朝歌城中打探一番。”
姬昌想了想,随后还是摇了摇头:“大王极为机警,且商人骨子里是瞧不起我们这些边关蛮夷的,你就算送再多礼物,也很难让他们成为自己人,反而会让他们贪得无厌。”
“那该如何是好?”
“等吧,”姬昌叹道,“飞鸟啊飞鸟,莫要带来灾祸了。”
李平安闻言怔了下。
飞鸟?
商国之源,不就是有玄鸟生商的典故吗?
那这个飞鸟……
李平安仙识扫去了姬昌的秘密地窖,在墙上挂着的贝片中,寻到了一个个被细细刻上去的飞鸟符号。
这些符号,在姬昌眼中都代表着一些字样,如果都是通过简单的象形隐喻,那这些贝片上的内容,似乎也不难解释。
李平安仔细研究了一下,很快就在背挂着的贝片上,发现了熟悉的符号。
八卦爻文。
而且不是上古时的先天八卦,是八卦与八卦的迭加,比如乾卦上、坤卦下,复杂程度提升了一倍。
六十四卦?
姬昌在做啥?
李平安更加不解了,心底也多了几分好奇,开始专心盯着姬昌的行动,身体睡了、这一缕元神也会十分活跃。
又过了两日,夜深人静时,姬昌自主屋起身,去了时刻都有亲卫把守的书房。
李平安立刻清醒了过来,盯着姬昌的行动。
姬昌倒是很有常识,虽然地窖修了一些通气孔,但他打开密室入口后,依旧停留了片刻,确定里面充分通风,才小心翼翼端着一盏青铜灯进入其中。
姬昌先是站在那挂满了古贝片的墙壁上,静静地驻足思考。
平日里都只是中等个头的他,此刻在微弱灯火的照耀下,却显得异常高大。
他背着手不断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