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又开口了,“在下早就说过,当日跟朋友去听姑娘唱曲,确属巧合,并无其他想法,况且在下也一早告诉姑娘,黎某是有妻室之人……姑娘今日这般,又是何必呢?”
那怜诗姑娘听闻此言,果然是又羞又怒,两只大眼睛紧紧瞪着他,脸也气红了,咬牙道:“姓黎的……”
黎牧后退一步,面上十分坦然,“惹得姑娘误会,全是在下的不对……怜诗姑娘实在无需如此,黎某相信姑娘她日定会觅得良人,收得美好姻缘……”
那怜诗终于听不下去了,转身急急离开,虽是拿袖子掩着脸,临了还是丢下一句十分俗套的“你们等着!”
一处剧跌宕起伏,却终于收场,一遭围观的人也没了兴致,跟着陆续散了,黎牧这才回答她的问题:“因为那边下雨,所以这批货耽搁了两日。”
陶晴点点头,一颗心瞬间落地的样子,道:“没事就好。”见他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刚查完账,若无事,便先回府了。”
“我还有事,稍后再回。”黎牧回首看了她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认识她。”
啊?!等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陶晴转了一半的身子生生收住,差点跌了个趔趄!
靠!算你狠!真狠啊!
陶晴稳了稳身子,又挤了个笑出来,才往外走去,心中一个劲地庆幸,还好自己这次穿来,要弄死的人不是他!否则,最后一命呜呼的那个多半是自己……
丫鬟芝衫先她一步出去,已将歇息的轿夫唤齐了,眼下正挑着娇帘,等少夫人进去呢。
陶晴坐进轿子,才平复了心神,这就是自己的“夫君”黎牧?若不是刚刚有曾管家开口,她怕是还真没认出来,确切地说,还真没想到!不光是她,若先前没见过,任谁都想不到黎牧是这个样子吧?!
并不是说黎牧长得怎样不好,相反,看上去还颇顺眼,只是这货坐拥全国一半的丝绸织锦,却穿着一身的棉布衣裳,装穷也不是这个装法啊!
不过这货虽然不穷,日子却不好过,因为他明媒正娶了两房正室媳妇,且都还在世。(这话怎么感觉不对味呢?)
(要将此事说清楚,还真得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不过本着言简意赅绝不拖拉剧情的精神,某冈很快就交代完的)
黎牧八岁时,生母黎夫人在人生最完满的阶段仙去,三年后黎老爷再娶,娶的是当地大户范家的二小姐。
黎牧着实应该庆幸,因为他老子看人眼光确实可以,新进门的后妈还不错,没有虐待他,并把府里的家事、府外的生意打理得头头是道。
黎老爷对自己的新任老婆也十分满意,只可惜是这位夫人进门两年却无所出,好在已经有了继承家业的嫡长子,黎老爷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新夫人于是对黎牧愈加的好。
黎牧十三岁那年冬天,因大雪阻路,黎老爷外出入货一月未归,全无音讯。夫人焦急,只好带着黎牧去城外寺庙上香祈福,捐香油钱。
大冬天的带着孩子去上香,实在是罪过,可真正造孽的还是黎牧本人。当日傍晚,他趁人忙,带了个小厮就偷偷从寺院后门摸了出去,想循着雪地里的印子去抓兔子。
古时的山里不像现在,确实有许多活物,黎牧也确实抓到一只大灰兔子,只是在他抓兔子期间,又落了一场雪,埋了他们来时的足迹。
黎夫人一听到少爷不见的消息,立时慌了,忙命家仆去找,还请了庙里的和尚帮忙,这还不算,自己还亲自冒雪出门去寻。
黎牧倒没事,可后妈一行动就引出了祸患,黎夫人带着丫鬟从山脚往上找,可刚出发两刻钟不到,就踩了猎人下的捕兽夹子。
一边的丫鬟急得团团转,不回去喊人肯定不行,可她要真的回去喊人了,期间,万一夫人遇险了又怎么办?
她虽确实是急得团团转了,可也没转许久。因为住在附近的一个小丫头恰巧路过,要去寺庙里接自家娘亲,关键是这小姑娘还打着灯笼带着猎狗。
小姑娘自小在山脚下长大,捕兽夹子什么的那是再熟悉不过了,见了黎夫人的情形,便二话没说立马找了木棒石头,和着丫鬟一起,硬是把夹子给撬开了。
等她们三个人一条狗赶到寺里,黎牧也早就被和尚寻了回来。
寺里的和尚见人受伤了,慌忙请了主持过来,那主持听她们讲了事情的始末后,又问了黎夫人和小丫头的生辰八字,最后捻须一笑,神叨叨地道,那路过的小丫头是黎夫人命中的贵人。
这一说可不得了,黎夫人直将“我佛慈悲”念了不下三百遍,才肯作罢。
第二天日过中天,黎府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离开寺庙,进城回家,傍晚时分,黎老爷的家书也到了,说是过三五日便可回来。
黎夫人当下十分欢喜,立即命人持了黎家的帖子,抬了轿子,去城外将那小姑娘接进了府。
而这个叫孔洛的小姑娘虽是乡野人家的孩子,竟是个很知礼数的,进退有度,一点都不扭捏,黎夫人看了更是十分欢喜。
两年后,孔洛的父母亲双双亡故,黎夫人看不得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受苦,硬是将她接进了黎府。因黎老爷忙于生意,一生没有纳妾,府中并没有其他孩子,夫妻两个都把这小孔洛当做自家女儿一样的来看待。
说起来,这场缘分也算是因黎牧而起,若不是他,继母便不会受伤。黎夫人那条伤腿因在雪地里冻了太久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