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涉到性命问题,若真是半路上被抹了脖子,自己倒没什么,拍拍屁股穿回去就是了,可乔桐就真的完了,想到这里,陶晴只好迂回些:“你的生意,我向来帮不上什么,去了也无甚裨益,这几日锦绣庄和瑾瑜轩的生意也十分好,只怕我丢开这边,那边又帮不上。”

她此刻面上表情诚恳得紧,自问将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可念着黎牧不是常人可比,是以,已经做好了等待对方狡辩的准备,却不想他摸了摸青檀树粗壮的枝干,十分爽快道:“既如此,便罢了。”

咦?他这么爽快,反弄得陶晴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刚刚那一曲《高山流水》好歹愉悦了自己,不由得想安慰他几句,于是道:“不是我不去,主要是时日太久,你也知最近铺子里不太安生,要不,我明天送送你罢。”

“好。”

陶晴一个哆嗦,手上的杯子差点调掉出来,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了……本以为黎牧向来跟乔桐不太亲密,万万不会要她去送人的,却不想这家伙竟然答应了!

黎牧在旁边落了座,冲她笑笑:“一想到你此刻的心情,我便觉得让你送送也着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

陶晴回到桐华苑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不拉几的,回想起某人在青檀居门口那守株待兔的身影,她便悔恨交加到差点当夜就郁郁而终。

不过她的情绪向来是夏天的暴雨,来得快来的凶猛,不过也去得快去得干净,比如眼前,当她看到乔青,想起乔青查出孔洛要动手的事情,瞬间有了计策,并十分开心,然后招来芝衫,道:“最近少爷要出一趟远门,非要我去送他。”

芝衫不解:“这是好事啊。”难得少爷愿意与人亲近。

陶晴点点头,又说:“既是好消息,你便散出去罢,也好叫洛水阁跟着乐呵乐呵,但切记,一定是‘不小心’散出去的!”

其中的意思,芝衫自然明白,赶紧欢欢喜喜地应下了。

陶晴又将乔青叫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上床会周公,虽说主要是为了将消息递给孔洛,可若是能顺便恶心恶心黎牧,那也很不错。

又过了三日,黎牧终于选了个黄道不太吉的日子,决定出发了,陶晴高高兴兴地履行诺言,出门去送他一程,只是这一程却实打实地送得有些远了,出城后,又一起往前走了不下十多里还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一旁的黎牧倒是越发奇怪了,他本以为她应该很不喜欢这种长亭十里的场面才是,不想对方却在马车里悠然自得的紧。

黎牧这种人就是这样,越是失算了就藏得越严实,陶晴看他平静成那个样子,早就猜出了七七八八,反倒忍不住了,挑着眉毛浅笑:“你既要我来送你,我自是该送得远一些,方才显得你我夫妻情深。”

黎牧将头从书上抬起来,终于恢复了往日欠扁的模样,笑着点点头,“夫人说得极是,既然如此,待为夫办完事回来,便到城外接为夫罢,也不枉你我夫妻情深……”

眼看着马车某人骑马远去了,陶晴愤恨地往路上踹了一脚,激起大片的尘土,咬着牙问乔青:“可准备好了?”

乔青点点头,只说了句“小姐放心”。

陶晴又问:“老夫人呢?”

乔青道:“这个时辰,应该正赶去姑太太府上。”

“那便回吧。”

天上的日头有些毒了,明晃晃地闪人眼睛,就好像擦亮了还未入鞘的宝剑。

主仆二人在马车了也没有讲话,不约而同地等待着,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下了。

陶晴抬头将门帘挑了个缝,只见几个醉醺醺的大汉在白日里赤着胳膊走了过来,陶晴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还好,没有穿夜行衣,不然这么大的太阳,也忒扎眼了……

她心中虽然打趣地正欢,可心里却着实有些紧张的,只是压得很好,看不出来,乔青上伸手扶着她的胳膊,柔声道:“小姐莫怕,这些人绝不是哥哥他们的对手。”

陶晴点点头,听着外面醉汉的脚步声走进了,又听到两旁的树上传来叶子摩擦的沙沙声,然后,静止的马车便忽然非一般地跑了出去,颠得她差点从车里掉出去。

也不知这样快速地跑了多久,车子渐渐地满了下来,不想刚慢下来,就有人骑马迎头奔了过来,就在他靠近马车的一瞬间,一条长鞭如同游蛇一般朝他脖子而去。

而鞭子的一头正握在驾车的车夫手中!

刚刚是围攻,现在是单枪匹马的偷袭,按照武侠的套路,压轴出场的不是霸气侧漏的dà_boss,便是开外挂打不死的小强男,看来孔洛也是吸取了前世的教训啊。

陶晴正想看看这单枪匹马之人如何厉害得天昏地暗,却不想那人被马车夫拿鞭子甩出去后,竟再没有爬起来,她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好弱……”

乔青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并追加了已句:“哥哥的鞭子可不是一般人挨得住的。”

陶晴这才发现,那鞭子上的血迹已经成了暗红色,要知道这血不过是三秒钟前才沾上的啊!

驾车的人正是乔青的哥哥乔木,他此刻从车上下来,道:“转弯后还有不到三里路便可入城了,乔木不便现身,只能暗中护送小姐。”

陶晴在车厢里点点头,道:“今日之事,有劳你了,爹娘那边,不要走漏了风声,徒叫二老担心。若实在瞒不住,只告诉他们我自有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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