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灯时分,陶天依旧是没有回来,陶晴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什么都不甚满意,不是菜太冷就是汤太烫,要么就是口味太咸或太重……她将就吃了小半碗饭就回了肆晴居,将落碧唤到跟前,吩咐:“明日王爷许还在府里用饭,你且让人去准备些入口清淡绵长但后劲够足的酒。”
“是。”
等她走了,陶晴又转身道:“落蓝,若是想饮酒不醉,你定是有什么法子罢?”
“法子倒有,可是小姐若不想醉,不选烈酒便是了,何需麻烦?”
她听闻这话,把手上的本子晃了晃,“你可知酒后吐真言?”
这下便清楚了,落蓝点点头,并建议:“那小姐可先上略烈一些的。”
“可我不喜饮酒,还是口味淡些罢。”陶晴道,开玩笑,酒后吐真言也要挑时候的好吧,自然是吃完了饭,小风吹着,谈兴正浓时最好啊,所以要后劲足……
为了养精蓄锐,她甚至将没看完的本子丢了,早早爬上了床。
可是第二日,她在翠湖旁坐了一个上午,怿王也没有来……
等人着实是件极易消磨人的事情,陶晴望穿秋水般地呆了半天,精神便有些委顿,当然,她精神萎顿的主要原因是发现一旦离了陶天,自己好像就失了所有主动权,还有底气……
于是,她决定好好去睡个午觉,补补精神,便吩咐落蓝不必叫醒自己了,可谁知,一个时辰后,那丫头还是将自己唤了起来。
陶晴打了个哈欠,道:“左右无事,便让我多睡些罢。”
“想着小姐也睡够时辰了,才唤你,况且……王爷已在翠湖等了许久。”
陶晴原本眯着的眼睛瞬时瞪的老大,僵硬地扭了脖子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怿王爷来了,他得知小姐在午睡,便径自去了湖中亭里,还吩咐不必有意叫醒您,如今怕是不下三刻钟的工夫了。”
好在落蓝叫醒了自己,不然凭自己向来的本事,怕是要教人等到天黑了,陶晴忙坐起来,“先帮我梳洗吧,平常的模样就好。”
梳洗完了,陶晴就带着两个丫头出了肆晴居,一路直奔翠湖而去,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坐着的人影,像是看书,悠然自得的样子,怪不得他没有让人唤自己起来,也许与他而言,有没有人陪着都一样的罢,因为即便有,也融不进那人的世界里……
当她刚刚踏上通向亭子的长廊,怿王便看到了,抬起头笑了笑,五月的眼光照进湖水里,反出粼粼的波光,明晃晃的闪人眼睛,而此时怀珺的那一个笑便恰如悠悠飘过的一朵云,遮住了刺眼的日头,留下恰到好处的一方天光,透亮……
陶晴笑盈盈地上去,垂头行礼:“见过王爷,因为……教王爷久候,宣匀惶恐得紧。”
“已是不请自来,总不能再扰人好梦。”怿王说罢,抬手将手上的书举了举,“他们说是你常看的,我便拿来看了。”
她上前两步在一旁坐下,“不过是平日里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王爷莫要笑话。”
“若是消遣的话,确然是个好法子,颇得趣味。”
陶晴往他手上一扫,见一本书已经要被翻完了,便抬头对落蓝道:“你且回去从书架右上取两本过来给王爷,再从前几日新买的那沓里取两本与我。”
等丫头去了,怿王才抬头问:“为何不是自同一处取来?”
“我素来清闲,便常长翻看这些个故事,每遇到合心的,自然是要别类收好了放起来,方才便是让落蓝从中取些来。”她说完了,才觉得让王爷看自己看过的旧书,似乎不太尊敬的样子,于是赶紧改口,“宣匀唐突了,王爷比较中意何类的故事,我重让人取了来。”
怿王笑笑,“如此就可,经你看过并能被收起来,那应该就是好的了。”
忽然有一种自己的品味得到肯定的激动,这是肿么回事?
一个时辰后,陶晴将目光从书上移开,往旁边瞄了一眼,见对方看得正起劲,不禁叫苦不迭,不是说好下棋的么?相对于下棋,看书基本上是零交流啊,说好的趁机勾搭呢?
是以,在怿王将书翻完,准备伸手摸第二本时,陶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道:“一直看着这些个蝇头小楷,着实费眼,不如下盘棋,可好?”
怿王往她那翻了不过一半的书上扫了一眼,依旧浅笑道:“甚好。”
陶晴长出一口气,忙让人取了棋盘来,开始自己“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又一轮自虐……
(某冈:闺女,你这么抖m,是有多么的想不开啊……)
两人过了四五局,落日便将晚霞给染了个透,橘红的石亭,白色的棋子也变成了橘红色,就连漆黑油亮的黑子上都有温暖的色调流转……
本来微碧的湖水,如今也好像是盛满了被稀释的颜料,璀璨明丽,美艳得让人恨不得将这一切临摹下来,陶晴也忍不住往旁边的湖水里多看了几眼。
对面的怿王道:“确实好看。”
陶晴“嗯”了一声,看着湖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总觉得若是朝阳,定然更有气势些的。”
“你未见过朝阳?”
陶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笑道:“只见过平地上的。”
唯一一次在山上看日出的机会,还被您给毁了……
怿王笑笑,没有说话。
陶晴这才觉得,即便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好像也挺容易让人联想的,于是赶紧这一话题,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