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这些画面的存在,亦知道我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楚之晓的嘴唇几乎咬烂,艰难喘息道,“但是,但是必须有人来承受这一切,才能维持最重要的秩序!”
“哈,秩序,哈哈哈哈,什么样的秩序?”
傀儡王双手捧腹,夸张地笑道,“是那些‘工蜂’在矿洞深处一声不吭、劳作至死的秩序;还是‘兵蜂’在充满高热、辐射和毒气的星舰底层,毫无防护地作业,平均寿命只有五六十年的秩序;还是眼前这些光明市民一样,在人造的美梦中,如猪猡般浑浑噩噩,一代又一代充当实验体,被人研究的秩序?即便这所谓的‘秩序’真能持续千年万年,又如何呢?难道你不觉得,人类永远生活在这样的秩序中,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哀吗?”
“不,不用千年万年!”
楚之晓低吼道,“在不远的将来,诸神终将苏醒,给我们所有人,都带来终极的答案!”
“哈哈,诸神,你真相信诸神的存在吗,楚少校?”
傀儡王愈发得意和不屑,黑洞般的双眸放出犀利的光芒,直刺楚之晓的神魂深处,粗短的手指摇晃更快,“不,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相信这套鬼话,你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疑惑、痛苦和愤怒,但你却不知道该如何反抗,该向谁反抗,更不知道万一反抗成功之后,又该怎么样。
“所以,你只能自欺欺人,不断用至善上师的谎言来麻醉你自己,让你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神魂结痂——只要结上了痂,便没有那么痛苦了,是不是?
“也对,即便你是堪比化神的强者,是号称‘杀戮天女’的终极兵器,但是在五位至善上师和他们一手掌控的国家机器面前,你的任何挣扎和反抗都是那么微不足道和荒唐可笑,你的那么多兄弟姐妹都被他们扼杀了,只剩下你一个,又能如何呢?
“倘若反抗是不可能的,那便只有服从,并且不断麻醉自己,强迫自己相信服从是唯一正确甚至神圣的事情,唯有如此,你的神魂才不会痛苦到支离破碎的程度,才能勉强活下去,像条虫子,像台机器一样活下去,我说得对吗?”
“他说得太对了!”
血色心魔有些激动地对李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傀儡王——吕轻尘,简直就是我的知音人啊!”
“立场,你的立场呢?”
李耀说,“别被这些大反派随便一蛊惑,就这么快动摇好不好?”
楚之晓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的神魂剧烈颤动,几乎无法在幻境中凝聚出自己的实体,身形如一缕缕烟霭般不断消融和飞散。
她满脸痛苦,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了一条条又细又长的红线,真像是神魂伤痕累累,皲裂成无数碎片。
“很抱歉,要用这种方式,撕开你刚刚结痂的伤口,一定很痛吧?”
傀儡王致歉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你面对真正的自己,所以,对不起了。”
“可是——”
楚之晓周身的红线越来越密集,双眸也渐渐失去了刚刚的色彩,她苦笑道,“既然你也知道,至善上师的力量无比强大,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抵抗,就算你能‘唤醒’我,又有什么用呢?”
“请允许我再重申一遍,‘朝闻道,夕死可矣’。”
傀儡王微笑道,“从长远看,任何人都是要死的,任何文明都是要毁灭的,关键是我们如何活着,如何在这片星海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光明市的市民们究竟能否逃出生天并不重要,同样,倘若你能觉醒,能否推翻五名至善上师的统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醒自我这一事实,就代表着人性的胜利,这就够了!
“倘若‘魔童项目’最出色的实验体之一,历经无数次洗脑和忠诚教育的‘少校’楚之晓,都可以绽放人性的光辉,那放眼整个圣盟,还有谁不可以呢?
“只要我能提取到你觉醒一刹那,神魂爆发出来的波纹形态,就有可能研发出新的……你们称之为‘大脑病毒’的东西,并且扩散到整个圣盟的神经末梢,让所有圣盟人都能体会到你破笼而出,找回自我的感觉!
“那时候,即便永恒光明号上所有人都死了,你死了,连我都死了,但人类的精神就能永恒流传下去,人性的光辉就将照亮这个邪恶国度的每一个角落,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我们的同胞站起来,继承我们的遗志,像是我们一样痛快淋漓地爱,咬牙切齿地恨,轰轰烈烈地战斗,无限精彩地活着!
“这样的世界,才是未来应有的样子,对吗?”
楚之晓说不出话来。
但遍布全身的细长红线,却不断朝面部,特别是朝两个眼窝中钻进去,像是要吞噬她的眼球。
“人性是抵挡不住的,无论至善上师还是诸天神魔都抵挡不住的,看看你的同伴吧。”
傀儡王不动声色地说着,再次轻轻打了个响指。
四周熊熊燃烧的鲜血烈焰中,除了他从“魔童项目”的资料库中窃取的,楚之晓从小到大接受严酷调制的画面,又多了十几副新的画面。
画面的主角,赫然是“巨灵”元寇和“七星”关七星!
只是,画面中的元寇不再是那个虎背熊腰,力拔山河的超级壮汉,却像是瘦弱而惶恐的孩童,抱着脑袋哇哇大哭。
旁边几幅画面中,则是这个小男孩躺在手术床上,接受各种恐怖调制和强化改造的全过程。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