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扯碎了急迫的脚步声。
迷雾重重,浮现出火焰的星星点点。
“小心,那两个堕落者就在前面!”
“还小心什么,他们已经被祭司大人打成重伤,又跌落悬崖,奄奄一息,变成待宰的猪羊!”
“上啊,上啊!”
伴随着阵阵喘息和嚎叫,一队追击者撕裂山风和迷雾,越逼越近。
他们全都是眼神锐利如鹰隼,太阳穴高高鼓起,皮肤散发出金属般的古铜色光泽,肌肉发达如岩石,周身充盈着爆炸性力量的高手。
特别是他们的拳头。
或者蜷曲如鹰爪,或者锋利如虎刃,或者厚实如熊掌,也有些五指粗短,骨节都被磨平,攥紧时像是一颗颗小号的油锤。
这些拳头,浸淫着他们十几年、几十年的功力,以及对拳神的无限忠诚。
为首一名长着鹰钩鼻,嘴唇薄如飞刃的青年名叫“韩寇”。
他眼底pēn_shè着毫不掩饰,复仇的火焰。
嘴里反复念叨着“格蕾”这个名字。
韩寇是方圆数百里内人尽皆知的拳法天才。
身为镇上“铁甲拳馆”唯一继承者的他,刚刚出生就被父亲倒提着双脚,用秘制的油膏来浸泡,还没学会说话,就学会了摇摇晃晃去攻击拳靶,从三岁开始就接受严酷的排打修炼,为继承家传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奠定坚实的基础。
韩寇是天才,从他七岁时击败第一个大人起,他和拳馆的所有人都这样坚信。
而一个天才最大的悲剧,就是遇上另一个天才,另一个更加厉害的天才。
韩寇,格蕾。
既生瑜,何生亮。
在铁拳学校,在镇上的各大拳馆,在深山试炼中,韩寇一次次向格蕾发起挑战,又一次次被格蕾轻描淡写地击倒,皮开肉绽甚至骨骼断裂的痛楚他都可以忍受,但那种被人踩在脚底,践踏到了尘埃之中,并清醒认识到自己并非天才的感觉,却是他死都无法忘记。
韩寇对格蕾恨之入骨,并且将这种恨意融入到拳法修行中,令双拳变得更加凶狠、暴戾。
总有一日,他会用这对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拳头,碾碎格蕾的骨头——韩寇坚信这一点。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从天而降,格蕾竟然是信仰机械和蒸汽之力的邪道徒。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乱闯,这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从今往后,我才是赤金镇上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韩寇狞笑,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变得格外丑陋。
跟在韩寇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叫做“周岩”,同样是镇上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和韩寇周身涌动着熊熊烈焰不同,周岩却是心如止水。
他不是为了仇恨,名利或者诸如此类的无聊目的才修炼的。
他是一名最纯粹的拳手。
他只为了最神圣的信仰而修炼。
他要变得无比强大,用这种方法来取悦拳神。
“拳神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真神。
“没有任何妖魔邪祟的力量,可以和拳神抗衡。
“身为受到拳神恩宠的子民,我们生存在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扞卫铁拳之道,扫除妖魔邪祟,扞卫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不管前方是堕落的邪道徒,还是机械妖和蒸汽魔本尊,都不可能阻挡我们的铁拳一路前进。”
周岩坚信这一点。
因而前进得特别坚定。
跟在他们后面,是铁拳学校的十几名教师。
他们既要负责传授镇上的孩子们凶悍绝伦的拳法,也要负责塑造孩子们的灵魂,让孩子们认识到拳神的强大和恩典。
因此,镇上出现了格斯和格蕾这样的叛逆,身为启蒙恩师的他们,便觉得肩膀上的责任格外沉重。
“这两个恶魔是从我们手底下诞生的,现在便由我们干净利落将他们解决吧,不要再让邪恶扩散开去了。”
老师们用眼神互相交流着,很快确定了战术。
跟在老师们身边,还有不少铁拳学校的高年级学生,以及镇上拳馆中的老师傅和精英门人,他们想着抓住或者击杀邪道徒的犒赏,亦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跳到韩寇和周岩的前面去,抢个头功。
队伍最后,则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拳神殿祭司雷烈。
他有意拖慢队伍的速度,想多留点时间让格斯和格蕾自我了断,给自己一个痛快。
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简直十恶不赦,根本不配当拳神在人间的代言者。
一边琢磨着待会儿要不要再出手,直接将亲外甥和外甥女打落悬崖。
又知道唯有将他们活捉,送到拳神殿的火刑架上,才是最正确也最虔诚的处理方式。
左思右想,犹豫不决,雷烈幽幽叹息,知道自己已经被恶魔诱惑,玷污了信仰,这名曾经无比忠诚的拳神殿祭司,只能在心底长啸:“格伦啊格伦,你真是害人不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无论追捕队伍的众人心里怀着什么心思,有一点认知是肯定的。
目标已经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哪怕狗急跳墙,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半点创伤。
唯一想要逃过火刑架的方法,就是现在爬到悬崖边上,纵身一跃,一了百了。
因此,当他们发现隐隐绰绰的迷雾中,格斯单薄如芦柴棒的身形,抱着比他个头还高的突击步枪、旋转轰击炮还有肩扛式蜂巢发射器,摇摇晃晃地浮现出来时,全都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