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这样。”
吕轻尘轻轻摇头,叹息道,“我发誓,我可以用生命和灵魂为我的导师李耀担保,他是百分之百坚信着他的正义和勇气,也是始终无私地为家园、为国家、为文明,为全人类而战,如果有牺牲的需要,他连眼睛都不会眨半下,即便粉身碎骨甚至神魂俱灭都在所不惜。
“但他始终没有搞清楚一件事——他是个异类,是个奇葩,是个怪胎,是凝聚了全宇宙的气运而生的‘天命之子’,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绝不是放诸四海皆准的真理。
“他可以凭借‘勇气,热血和正义’战胜一切敌人,在无数次九死一生的绝境中化险为夷,这并不是因为‘勇气,热血和正义’真的管用,仅仅是因为他,因为他的运气好,他是‘天命之子’而已!
“是,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的国度,我们的文明,是可以呐喊着‘修真者是人类文明的战刀,强者的鲜血要为弱者而流’这些一听就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猛进,摧枯拉朽地碾压所有敌人,但,但这不是因为这些口号,真是什么拥有终极力量的咒语,仅仅因为,这些口号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如此而已!
“很可惜,所有人,包括我的导师李耀自己,都被他一连串华丽至极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被一个又一个奇迹所麻痹,渐渐把鼓舞士气的口号当成了真理,把运气当成了必然,把‘正义’当成了战无不胜的法宝。
“问题是,即便强如神魔,也不可能永恒存在,我的导师李耀终有一天会死,会衰老,会枯竭,会离开。
“就算他能坚挺很久很久,但‘天命之子’也有极限,再好的运气总会耗尽就,继续这么盲人瞎马地横冲直撞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我们的文明,撞到根本不可能用‘正义’去冲破的铁板,到时候,他和我们文明的所有人都会发现自己不过是‘黔驴技穷’中的驴子,除了大吼大叫和撅蹄子乱踢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能力。
“今天,李耀能带领我们的文明,高举‘勇气和正义’的旗帜,创造前无古人的辉煌,明天,他就将带领同一个文明,高举同一面旗帜,以无法刹车的最高速度,冲向毁灭的深渊,冲向必然的灭亡!
“到时候,今天的人们把他捧得有多高,明天的人们就会把他砸得有多狠,他身上所有英雄的光环都会支离破碎,至尊的王冠也会在亿万人的唾弃中锈迹斑斑,他将从‘伟大的拯救者’变成最卑劣的恶魔,变成毁灭文明的罪魁祸首,变成比黑星大帝或者血神子更加邪恶百倍的象征,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远!”
吕轻尘越说越激动。
大到畸形的双眼里,闪烁着激动而焦急的眼泪。
“我热爱李耀,更热爱他身上那种纯净无暇的热血、正义和勇气——正因为这些东西是如此幼稚、愚蠢和天真,在黑暗残酷的宇宙中,如玻璃花蕾般脆弱,才更值得我们去悉心呵护。”
吕轻尘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微笑道,“所以,我才要和李耀为敌,只有这样,才能想办法拯救他。”
格斯拼命眨巴眼睛。
完全理解不了恶魔的逻辑。
“还是刚才的例子,毒蛇环伺的山村。”
吕轻尘耐心给少年解释,“倘若,所有村民都已经被‘打蛇小英雄’的‘热血、勇气和正义’激励,陷入狂热的亢奋中,只有你是唯一的清醒者,而你又深爱着这位‘打蛇小英雄’,不希望看到他和村民们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试问,你该怎么拯救他和村子呢?”
格斯皱眉,琢磨了半天,迟疑道:“我……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打蛇,试着向他们解释,蛇是有毒的,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打死的?”
“有用吗?”
吕轻尘冷冷道,“咱们这位运气逆天的‘打蛇小英雄’,完全可以露出自己身上七八十来个被毒蛇咬伤的伤口,告诉大家,被毒蛇啃噬并不致命,只要坚持‘正义和勇气’,非但百毒不侵,甚至能因祸得福,强身健体呢!
“再说,时间紧迫,村民们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陷入‘群体性癔症’的状态,没人会听你,一个自诩清醒的微不足道的家伙的话。”
格斯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唯一的办法,告诉你,听仔细了。”
吕轻尘脸上流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道,“唯一阻止村民们出去送死的办法,就是去抓几条毒蛇,然后随便找几个普通孩子,往他们身上一放,让毒蛇把他们咬死。”
格斯目瞪口呆:“什,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了。”
吕轻尘摊手道,“抓几条毒蛇,咬死几个孩子,虽然是有些简单粗暴,但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更加简洁明了地让大家知道,‘蛇是有毒的,咬人是会死的’这个真理?
“是,当然会有几个无辜的孩子惨死,但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不是死在村里,就是死在外面的山上,说不定还会死得更加凄惨,被万千毒蛇撕咬,死无全尸呢!
“而更多村民却能因此清醒而得救,咱们这位头脑发热的‘打蛇小英雄’也能稍微冷静一点,说不定能在畸形肿胀的大脑里,给‘热血、勇气和正义’之外的东西,腾挪一些空间出来,最终,保全他的名誉。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有那个放蛇杀人的家伙,结局恐怕不会太妙,但有什么关系呢,正如我的导师随时愿意为了人类文明牺牲一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