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进崇光殿的时候,冷天玄正看着宝宝出神。
“你们都退下去。”林太后声音不大却十分威严地说了句话。殿内服侍的太监、宫女们面无表情,安静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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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后拿着茶盖划弄茶水,刮得沿口发出刺耳的声音,“帝王寝宫,只能是皇上和后宫的娘娘留宿之用。怎能让一个外臣宿于其间?更何况太祖皇帝当年曾亲自制定下了规制:后宫禁地,任何外臣俱不得进入。违令者当重惩。——这些,皇上不会不记得吧?”
听闻太后所言,冷天玄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他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太后说道,“朕当然记得太祖皇帝之令。只是今日事出突然,一时半刻没想那么多,并不是故意违反太祖之令。……护国侯乃我天庆兴盛之功臣。他心悸突发,不能挪动,为便于及时救治方才让他暂时留居宫中。——朕相信,即使太祖皇帝在天之灵得悉此事,也会谅解朕之苦心。”
林太后听着这话,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哀家理解皇上对护国侯爱惜之心,然祖宗家法不可违。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被皇室宗老们知晓,定会掀起轩然风波。……哀家既知道此事,就不得不来此劝谏皇上。望皇上以国家社稷为重,即刻送护国侯出宫。护国侯留居宫中的时间越长,弊处就越多……。”
屋子里空气仿佛死水一般的沉默,好像寒冬腊月结了冰似的。冷天玄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盏,眉宇间也不知是喜是愁,半响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太后教诲的是。祖宗定下的规制朕不敢不遵。待周太医为护国侯检查一番,若是无什么大碍,便让人送他出宫。”
“皇上明白就好。”林太后柔柔地笑了笑,带着股尚未消退的风韵,“哀家不耽误皇上公务,这就回去了。”太后目的达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遂领着宫人们离开了崇光殿。
送走太后,冷天玄神色疲惫地走进暖阁,倚在了软榻对面宽大的太师椅背上。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光一瞥,向床榻上的宝宝望去。
这两年来越是与宝宝接触,冷天玄便越是在心底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一方面,帝王的直觉令他想要将宝宝为己所用,想让他的惊才绝艳,辅佐自己成就一代旷世帝王。另一方面,男性的占有欲却又令他看不得,那个惊才绝艳,聪慧过人的少年俊才,在众人眼中,绽放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有多少次,他恨不得将那人藏入深宫院墙内,让那种稀世之美,只为自己所有。只是碍于宝宝的不露神色,冷天玄才一直不敢有所举动。——他怕一个不慎,惹恼了宝宝。冷天玄一直哄着宝宝,宠着他,想着宝宝总有一天能开窍,体会到自己对他的感情。
却料想不到,宝宝不是不开窍,而是唯独对他冷天玄不开窍。若不是身边的亲信秦公公提醒,让冷天玄发现了宝宝与瑞王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一想到这些年来,宝宝假装天真,逃避自己的感情。冷天玄就气的额上青筋暴涨,原本俊朗的面容亦微微有些扭曲。
前几天收到潜入侯府的暗人传出 “宝宝与瑞王整夜同宿一屋”的密报后,冷天玄更是暴跳如雷,第一次真正失控。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和酸楚之意的冷天玄在盛怒之下,几乎砸烂了御书房中大半奇珍异宝。当日在其身边侍候的无辜宫人,均做了皇帝陛下的出气筒。
宝宝一直想从朝中脱身,去民间当个富贵闲人。他的心思,冷天玄不是不知晓。只不过,他这辈子都不想放手。所以,每次宝宝找出一个脱身理由,就会被冷天玄以二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借口挡了回去。冷天玄打定主意,甭管宝宝反抗也好,指责也好,或者是要怨恨,要报复。再怎么闹腾,也绝不准离开他的身边。
今日眼见宝宝心悸发作,冷天玄确实惊慌失措。身上甚至大大的出了一身冷汗。看到宝宝苍白的面容,冷天玄的心底就会浮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执意将宝宝留在宫中治疗,最初是从对其身体恢复更为有利这方面考虑的。——宫中不仅拥有最好的杏林高手,也拥有数目繁多的珍奇药材。
二来,他想借此机会修补与宝宝之间日渐扩大的裂痕。守着宝宝榻前时,冷天玄脑子里已设想了千百种法子,如何哄着宝宝消了气,如何与宝宝好好相处。因为冷天玄不同意重惩陈青碾,惹得宝宝对此十分不满。两人今日更因此事再次发生争执,导致宝宝心悸发作。眼见宝宝吐血晕倒,冷天玄立时懊悔不已。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埋怨自己,明知宝宝受不得气,却听了小秦子(秦公公)的主意……。冷天玄这会儿可是把秦公公给恨上了,“都是小秦子乱出主意,惹得宝宝恼怒。若是宝宝有个什么闪失,朕必定要了他的项上人头……”
三来,他更想趁宝宝留在宫中养病之际,与他培养感情。进一步挑明自己的心思——给宝宝无上荣宠,许诺他携手并看天下未来。男男相恋,在天庆朝并不少见。天庆的历朝历代皇帝,也或多或少的在后宫中蓄养男宠。甚至有立男子为妃,为后。高祖皇帝当年就立过一个名为莫玉成的男子为后。冷天玄心里有个想法,若是宝宝愿意入宫为后,他便想了法子废去华皇后。
冷天玄算计一番,决定把宝宝留在宫中养病。他原以为太皇太后和皇后俱不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