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朦胧,薄雾似纱。 无边无际的夜空中缀满了成千上万的星光点点,如同一块巨大黑色天鹅绒上镶嵌着的璀璨宝石,闪亮而耀眼。
夜幕笼罩着的偌大京城褪去几分肃穆,更多了几丝神秘。一阵阵轻风掠过,空气里隐约飘来夜来香的甜腻芳香。似有似无的拂过来往行人的鼻息,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夜色渐深,万家灯火相继熄灭。沿街小贩的叫卖之声和街面上路人的脚步声早已销声匿迹,整个京城似乎一下子寂静下来。静的不只能清晰地听见野外蛙群此起彼伏地鸣唱,甚至还能听见草从里的小虫儿的琐琐屑屑夜谈。
宫城脚门哨楼上悬挂的风灯,火光忽明忽暗。富丽堂皇的皇宫大院犹如婴儿般无害睡着——也许只有这一刻的肃穆皇城才是纯洁无暇的。
更鼓隔着几重宫墙渐行渐远,隐匿在墙角缝隙里的青虫疲倦得收起了绵长鸣叫。只有不知疲倦的萤火虫儿,仍在夜色里优游来去。犹如夏夜里的一只只微绿小眼睛,漂浮在厚密的空气中。
夜阑人静,大地上万物都进入了梦乡。零星有几个巡夜的走过,若隐若现的烛火缓缓移动过来,又缓缓移动着走了。将巡夜人的影子拉得细腻而瘦长。夜风中漏进的一两声低语和着清冷的更鼓声,在黑暗的笼罩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风抚影动,一道黑影借着夜幕遮掩,迅疾飞出皇城宫墙。瞬间隐入宫外的街道巷间,成为浓墨中的一抹重影。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萧天云躺在床上已经一个时辰,漆黑的眸子一直盯着床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宝宝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自打前些日子宝宝告诉他,决定接受瑞王,试着改变自己的生活。萧天云整个人便不对劲了,只觉得做什么事也打不起精神。
怕宝宝有所察觉,萧天云虽然白日里打起精神,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一等夜晚松懈下来,却整晚整晚无法入睡。眼里心里想的全是宝宝……
萧天云早就暗暗打定主意,“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这辈子都要守护在宝宝身边。”原本觉得这事做起来并不难,可如今却觉得前途渺茫——冷天聿的占有欲实在是太过强悍。依着他的性子,只怕日后未必会容许萧天云留在宝宝身边。
而萧天云自己恐怕也受不了眼睁睁看着冷天聿和宝宝秀恩爱。一想到自己这几年一心守护,等待长大的心爱之人将要成为别人的妻子。萧天云就感觉冷意一丝丝袭上心头,一点一滴地结成了冰。他不断地扪心自问,“我该怎么办?难道以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宝宝与瑞王相亲相爱?”
想到瑞王日后将取代自己的位置,成为宝宝身边最亲密之人。萧天云便觉得心痛难捱。心口处仿佛遭到一阵子猛烈地震撞似的,气虚难稳。甜味滑过喉间,眼前一片逐渐模糊的视线。耳边再也听不尽任何的话语,一切似乎都幻化成了悲凉的风声,潮水一般涌出,不可抗拒地纤结着他的感官!“不……”萧天云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着。
往事如风。幼年失去了家人、亲情,被师父带入杀手组织接受过种种苛刻甚至接近残酷的杀人训练,渐渐成为组织里的顶尖任务执行者。萧天云的神经早已被杀手训练弄得坚韧如钢铁,失去了常人应有的喜怒爱乐。接任务——杀人——接任务……,成为他生活的全部内容。萧天云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即使到了死亡的那天,也不会尝到幸福的滋味。
然而世间之事,人算不尽,天算得尽。太子府之行,让萧天云见识到了宝宝的精灵刁钻——恶整纨绔子弟,设计逃离瑞王府。那一幕幕萧天云至今难以忘怀,每次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也许是因为前世曾有过相同的生活经历,宝宝曾将自己的秘密说与萧天云知晓。可以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比萧天云更了解宝宝。知晓宝宝前世受到伤害,因此害怕婚姻。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束缚。萧天云一直将自己的心思深藏在心,不敢流露半分——他怕一个不小心犯了宝宝的忌讳,吓坏了他。却不料他的小心谨慎,延误了最佳良机。被讨厌的瑞王抢了先手。萧天云一想起这事就懊恼的撞墙。
萧天云原先对瑞王和宝宝间的关系一直抱乐观态度,以为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故事发生。毕竟瑞王是名草有主之人,宝宝怎么也不可能去充当“第三者”(这三个字是宝宝自己说的)。
宝宝有话在先,“甭管人家夫妻关系是否和睦,我都没兴趣当第三者。我又不是没人要的,何必介入他人夫妻之间。”
然而世间之事,人算不尽,天算得尽。谁能想到,瑞王妃不仅是个蠢蛋,还是个短命鬼。瑞王为救宝宝受了伤。虽然性命险些不保,却是因此因祸得福。宝宝因此对瑞王心存愧疚。而瑞王却是趁此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借着受伤的由头硬是坐了侯府,赖上了宝宝。
瑞王和宝宝之间的关系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质的变化。等到萧天云发现情况不对时,已经无法改变。那日宝宝亲口告诉萧天云,“……在时间的荒野,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能够于千万人之中,遇见该遇见的人,那是太难得的缘分。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这样那样的限制与隐秘的禁忌,有着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已的离合。也许一个转身,就白白地错过一辈子。参透所有的争取与努力,也许还抵不过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