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子是用竹子劈开做成的,有自家的标记,遇到心好的农人提前捡到套子里的猎物会送还给那家,遇到自私点的人就自认倒霉了。
黄老爹一行人行了很远,双庙村分到的荒地与隔了三四个村子的地交叉在一起,不知不觉便走远了。
赵爹爹疑惑地问:“我们这是到哪儿啊?再往前走,就出了我们村子的田地了。”别村的人捡了他们的猎物只当捡便宜,根本不会还给他们。
秦锥脑袋伸出车厢外,笑道:“我还当你一直不会问呢!老赵啊,你只管走,晌饭总饿不着你,还管你吃够!”
赵爹爹咧咧嘴,不再问了,晃悠悠地甩着牛鞭,虚虚绕着牛身子,不像在赶牛,倒像在给牛赶蚊子,只这大冬天没蚊子就是了。
秦锥一阵好笑,放下了帘子,暗道,这老家伙!
牛车在田里转悠了几圈,黄老爹在阳河村的田里捡了几只野兔田鼠。赵爹爹看着牛没下地,秦锥指着远处的地喊道:“黄老汉,前面那几亩好地都是武安家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黄老爹踩着吱嘎吱嘎响的冰块从地沟里走到田埂上,望了几眼秦锥指的方向,随手将死得透透的野兔子田鼠扔到车厢里,迎着风笑道:“锥子,今儿的让你和大郎费心了!”
秦大郎哈哈一笑:“别的莫说了,我等着到你家讨酒喝!”
赵爹爹看看车厢里不属于他们村的猎物,又看看那三人打谜猜语一样的话,越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黄老爹也不好跟他说,和秦锥、秦大郎到武安家的地里转了几圈,还真捡到了几只小动物。其中一只是因他们走动而受惊的灰兔子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扎进竹套子里,竹签恰恰好扎在兔脖子上,潺潺地冒血。兔子拼命踢蹬着四个小短腿,却怎么也挣不出埋进土里的套子,反而让血水流失得更快。
这些竹套子上都写有武安的名字。
秦锥一拽,连着竹套子一起拽下兔子,倒拎着血淋淋的兔子笑道:“黄老汉,连老天爷都帮你啊!看来这门亲事儿,有门儿!”
黄老爹哂然一笑,的确巧了。
黄老爹拎着兔子,把武安家的猎物连上套子与别家分开,瞧瞧地上不甚清晰的人影子长短,遂让赵爹爹驾着牛车进了下河村。
在村口遇到下河村的人,黄老爹朝他问路,然后直接摸着竹签子挨家挨户地上门送猎物,倒是给了下河村的村民们一个惊喜。走访五六家后,还剩下武安最后一户。
黄老爹略作犹豫,便上前敲门,武安娘子乍然见到黄老爹十分惊异:“黄老太爷,你们咋这时候到我们家来了?”
她送儿子武双魁上学时见过黄老爹,黄老爹是黄秀才的老子,她当然记忆深刻,因此一眼认出来了。秦锥和秦大郎两个是双庙村的老住户了,只看面相就有秦家人的轮廓,且秦锥拐着弯也算亲戚,她少了些拘谨,倒是忽略了后面沉默寡言的赵爹爹。
黄老爹来的路上就酝酿好了说辞,这会儿也不见惊慌,拎着兔子进了门,武安娘子一叠声叫自家男人出来待客。
黄老爹送上兔子和竹套子笑道:“我们今儿的到地里转转,想弄些荤腥回家尝尝味儿,不想走远了,到了你们村子的田地里。我想着,我们两个村子虽隔得远,可两村常来常往也亲近,就顺手捡了几只兔子田鼠的送过来——权当是串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