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几乎听不清。
黄老爹“哎”了一声,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穗娘儿,这回你可真吓到爷爷了。”
金穗回来后便陷入高烧昏迷中,仿佛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恐慌害怕全部通过一场大病发泄出来,不仅高烧,她还一度做噩梦,好在是醒过来了。
金穗拉住黄老爹的手,无声地安抚他眼中的自责和内疚。
顾曦钧进来后,较之平常沉默多了,盯着金穗吃了小半碗白米粥,开口对担忧的黄老爹笑道:“烧退了,小丫头命大,倒是能吃能喝的。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黄家丫头,惜福吧!”
这算是顾曦钧说过的最像人话的一句话了。
金穗苦笑,每回她遭了难,捡条命回来,便有人宽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老天给她设的大难到底有几场,总不能像唐僧取经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吧?
金穗养病期间,黄老爹日日亲自伺候,她十分过意不去,别人家养儿防老,他们家倒好,反而要让黄老爹日日担着心,操着心。黄老爹倒无所谓,遣走了姚家送来的丫鬟,事事亲力亲为。
金穗闷了,他便给金穗讲讲近日来发生的事,讲她是如何被救出来的。
原来,姚长雍和喜公公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原因说来也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竟是慕容霆向皇帝求了情,请旨让姚长雍奉旨前往双庙村,去参加席氏的贞节牌坊落成典礼。
至于其中曲折,暂不赘述,姚长雍跟着慕容霆的车架到达兖州之时,适逢收到祝叶青的救急信。慕容霆当即发怒,他正是为黄家来的,没想到傅池春竟然绑走了金穗,正好听闻摄政王府的郡主回娘家省亲,便借了郡主娘娘的手做了这个局。
恐怕傅池春怎么也不会想到慕容霆会联合摄政王府的人,暗地里摆了他一道,他更不会想到,姚长雍悄悄离开了梁州,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金穗扯起嘴角笑了笑,这个慕容霆,倒真是个趣人。
过了两天,黄老爹把珍眉接了过来,珍眉见了金穗,哇地一声哭了,拉着金穗抽噎:“姑娘,老太爷不是说你跟顾大夫出来寻药的么?怎么见你吃了药,反而更不好了?”
金穗放下药碗,擦擦嘴角的药汁,珍眉赶忙给她塞了一颗蜜枣,这丫头手缩回去的时候竟然忍不住舔了下手指,只是眼中的泪依然止不住。
金穗好笑,止住她不卫生的行为,探手把装枣儿的碟子给了她:“我这就好了,这些天儿没你陪着才给闷出病来了。前些天儿,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呢,今儿的才坐起来,可见,咱们家的珍眉真真是个喜鹊儿。”
珍眉噗嗤笑出来:“姑娘还是喜欢逗我。”
见金穗果真不那么难受,她才接过碟子吃了两颗蜜枣,却是不肯再吃了,擦了手,给金穗挪了挪迎枕,直到金穗脸上出现熨帖的笑容,她才打量屋子,眼中有不安,又有对金穗病况的担忧。
金穗没跟她多解释,转而问道:“我和顾大夫离开的时候,听闻我们家里闹了一桩事儿,说是镰刀割伤人了,后来都解决好了么?”
“解决好了,姑娘莫担心,”珍眉收回好奇的目光,看到门外晃的两个丫鬟,不肯被她们看轻了去,规规矩矩地坐好,答道,“老太爷遣人送了二两银子,便打发了,那一家子见了钱,自然闹停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