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巧笑道:“嘿,你是怪我没点心堵你的嘴。是吧?”
“贪嘴!”月婵好气又好笑,轻轻拧了下晓烟的耳朵,“莫说姑娘不给你吃点心,便是不给你吃饭,你也不该记在心上。”
晓烟嘿嘿地笑,她要是记在心上,就不会跟八宝拿这件事说笑了。
木兰一撇嘴。自从听见月婵劝说金穗不让她当通房,她便以挑刺的眼光看月婵,觉得月婵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冒犯金穗,以及偏袒傻大姐似的晓烟。
月婵训了一通晓烟,见她不疼不痒的。也是无奈得很,转而道:“晓烟是馋鬼,八宝不该取笑晓烟,你们丫头快去外面做碗面来领罚,只有木兰是个讨巧的,白遭了你们俩的连累。”
说着。月婵亲切地携了木兰的手,又对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道:“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姑娘可是吩咐下来。让我吃碗面再回去。”
原来不是开玩笑的,晓烟和八宝齐齐红了脸,忙去厨房找贾娘子了。
月婵进了木兰的屋子,两人在床头坐下。木兰已知月婵想要说什么话,心下厌恶,率先热情地问起月婵孕期体验,问月婵是否要吃茶等等。
月婵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一耐心地回答,如此聊了几句,便知木兰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跟她提成亲之事。
“月婵姐姐,算来是明年生产吧?”木兰故作好奇地盯着月婵的肚子。
月婵说:“是明年春天的产期。”说罢,不等木兰插嘴问下一个问题,她连忙道:“木兰,你跟我说实话,你薛婶子找你说的话,你是个什么想头?”
木兰便如回答薛大算家的一般,闭紧了嘴巴,半声不吭。
月婵又问了两句,木兰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看似低眉顺眼,却是倔强固执,跟蚌壳的嘴似的。怪不得她婆婆问了木兰的话后,回去气得饭都不想吃了,月婵不由地也有了两分火气,尤其是她正在孕期,极易上火的。
木兰暗暗得意,我不说话,你还能逼着我嫁不成?
她秀眉一蹙,忍着火气,好言好语地道:“木兰,你不说话我也没办法。你可晓得富贵人家怎么配丫鬟小子的,即便你是大丫鬟,那也是丫鬟,丫鬟小子们背对背排排站,转过脸来,是谁便嫁谁。有那歪心烂肺的,一句主子做主婚嫁,你又敢说什么?难得我们姑娘良善,还让老妈妈来问你们的意思。”
木兰眉梢动了动,还是没开口,转着腰间的荷包流苏玩,有些心不在焉。
月婵眉头皱得更深,语重心长地说起楚王府往年配丫鬟小厮的情景,后来话音一转说到紫菱。
木兰这时候突然抬头说道:“紫菱是不听王妃娘娘的话,私自爬王爷的床,王妃娘娘罚她去净房刷马桶,是该的。”
这话一出,月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说,将来她做了陪嫁丫鬟必定老老实实地听金穗的话,做个听话本分的通房丫鬟。
“好啊,你还真是存着这等心思!”月婵真是气死了,她在金穗面前点着木兰的不是,其实有求情的意思在里面,她点了木兰的错,金穗再接着点,岂不是当主子的记恨丫鬟,落井下石?瞧木兰的模样,她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费了。
她想了想,狠声问道:“木兰,在王府里时,你还小,到了梁州来,是我在教你们,谁跟你说的通房丫鬟?你还懂得什么叫做爬床了,通房丫鬟怎么才叫有本分地爬床?你倒是说说,我听听。”
“我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姑娘的大丫鬟,你说的这些我可是不懂的,不过是在王府里听妈妈们随口说的几句罢了。难道妈妈们说错了,紫菱姐姐倒是对的了不成?”木兰毫不畏惧地回视月婵,唇角带着讽刺。
“什么妈妈们,什么紫菱姐姐,我们是黄府的丫鬟,你倒是牢牢记着王府妈妈们的话,这是什么道理?我们黄府可跟王府不一样,要是在王府里,凭着你说的‘你’啊‘我’的,我早一巴掌甩你脸上了。”月婵气急道。
“你也莫说什么黄府的规矩,王府的规矩,要不是月婵姐姐懂得王府的规矩,还做不了姑娘身边一等一的嬷嬷呢。”木兰微微瞪了眼,不服气地嘀咕道。
月婵听了这话可了不得,平常瞧着寡言少语的一个人,呛起话来竟是这么气人的。月婵隐约听出点意思,木兰始终惦记着楚王府,不知她信了谁的蛊惑,一心朝着通房丫鬟的康庄大道上挤,她这个管着大丫鬟们的嬷嬷都拉不回来,何况是别人。
她微微阖眼,复睁开,声音变得平静和缓,细品去却掺了一丝冷漠:“我是劝不回你,你既然一心惦记着做通房丫鬟,我回头和姑娘求情,索性成全了你。”
“月婵姐姐这话说得可笑,”木兰冷笑着反驳道,“我们连姑爷都没见着影儿呢,姐姐哪只耳朵听我说要做通房丫鬟了?”
月婵双手紧紧握着,怎么着,木兰还想挑拣姑爷?
她冷冷地斜睨木兰一眼,起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脸上得意与懊悔交织的木兰,道:“甭管是做大丫鬟也好,还是做通房丫鬟也好,木兰,你的亲事你自己不掂量明白了,等你想做主的时候,可就再也做不了主了。我明白话告诉你,我们姑娘若招了赘婿,你想做通房丫鬟,也得瞧瞧姑爷敢不敢!”
“姑娘才不会招赘婿呢!”木兰恼羞之下,脱口而出,随即懊悔地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