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穗这个半吊子的导游带着姚长雍穿梭在各大酒楼里。
起初,金穗有些紧张,和姚长雍能说的话题很少,不说话又觉得气氛不对劲,在路上“急行军”时,她和姚长雍交谈的机会有限,突然之间她和姚长雍形影不离,两人之间又都很清闲,多少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两天下来,她慢慢适应了和姚长雍的相处。
姚长雍不是个话多的人,他不说话的时候神态安详,或者在看风景,或者在思考问题,无论他是在看风景,还是在思考问题,这个时候的姚长雍仿佛是静态的,让金穗不忍心打扰,不忍心破坏他眼里静谧的世界。渐渐的,她会在这种气氛中,看自己的风景,思考自己的问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当然,姚长雍话不多,不代表他没有话,两人也会交流一下对某件事的看法和感想,金穗会适时地为他介绍某家酒楼的特色菜,或者某处名胜的历史故事。
如此磨合几日,两人似乎找到了相处的默契,金穗也放松了自己,姚长雍再怎么高贵,他也是个吃补药会流鼻血的普通人。
这一日他们游览了归安寺,山上有许多人来踏青赶庙会。
到山腰处时,金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微微地喘着粗气,巫秀递给金穗一个葫芦。
金穗拔开塞子,喝了口水,感激道:“巫秀,谢谢你帮我带水啊!”她自从得知巫秀是有品级的侍卫,改口唤“巫大人”,巫秀自己不乐意,她便仍唤他的名字。
“举手之劳。”巫秀微微笑了笑,靠在旁边的松树上,双手环胸。
金穗瞥了他两眼。巫秀状似无意地扫视着周围,似在看风景,但他微抿的唇角和锐利的目光表明他在时刻警戒。精神一刻未曾放松。
金穗转过目光,看见路边有人在叫卖糕点。她拉上锦屏去买,锦屏嘟囔道:“路边小摊上的食物不干净,金管事要吃什么糕点,待回了客栈让人做来岂不好?”
“今天是赶庙会嘛!归安寺门口的糕点,得了菩萨的香火香气,客栈里的糕点可比不上。”金穗抿唇笑道,又提醒她。“锦屏姐姐,你不吃可以,可是不要在老板们面前说食物不干净啊!小心犯了众怒。”
锦屏抬头,目光掠过前面小摊贩们的脸。不由地心虚,总觉得方才那句话被别人听到了似的。
金穗笑微微地看了她一眼,外面的食物她其实也不放心,只买了两块点心和一根糖葫芦。和锦屏携手回来后,姚长雍轻轻摇头表示不赞同。却没有开口说不让吃的话。金穗把点心摊开放在石桌上,眼神询问地看向姚长雍。
姚长雍嗓音轻柔:“我不吃这个,你吃吧,少吃些,闹肚子我可不管。”
金穗笑道:“不会的。偶尔吃两回没什么。”
她吃掉一份只有两块的点心,锦屏看着眼馋,目光偶然瞟过来,金穗便怂恿锦屏吃掉剩下的那一份,锦屏看了眼姚长雍,羞赧地吃下。
金穗啃着糖葫芦笑眯眯地看着她:“味道不错吧?听那位婆婆说,里面用的桃花是今年新开的桃花。”
锦屏点点头,为自己方才的话而羞愧。
金穗啃完糖葫芦正要扔掉裹竹签的报纸,忽然看见了“姚府四子”的字样。她心里噗通跳了一声,背转了人,缓缓展开报纸片。读完一篇不完整的新闻,她脸上的神色十分精彩,又是憋着笑,又满是同情和怜悯。
在锦官城里,她从未从报上读到有关姚长雍被慕容王府七姑娘退亲的消息,这条新闻上却说得十分详细,姚长雍被慕容王府两位贵女嫌弃,如今亲事还没着落,文章猜测姚长雍是否有隐疾,或者姚府已与慕容王府决裂之类。至于更多的猜测,另外半篇文章不知去向。
梁州内尚有小报刊登这样的文章,可知梁州外姚长雍的形象有多不堪了。
金穗估计这份小报应该去年楚王登位不久的那段时间出的,因为慕容霆成亲后丢下新婚妻子亲自到梁州看望姚长雍,姚府与慕容王府决裂的谣言不攻自破,第二个猜测是不成立的。但是呢,姚长雍与慕容王府两位“七姑娘”的亲事告吹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
金穗把纸片撕掉随手扔在松树后,随风一吹便吹散了。回到石桌边上,面对姚长雍和巫秀等人征询的目光,她神色如常,说道:“姚公子歇好了么?”
“好了,我们下山吧。”姚长雍笑了笑,没有问半句。金穗想告诉他自然会告诉他的,要是不想告诉他,他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下了山,金穗本以为扔掉小纸片就没事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山脚下有几个游玩的妇人在热火朝天地闲侃,话题的中心人物恰恰是与金穗并排而行的姚长雍,而话题的内容赫然是金穗方才扔掉的纸屑上的内容。
“姚府小东家不会真有啥子隐疾吧?要不然怎么慕容王府的两个姑娘都不要他,情愿跟个不显名不露水的小子私奔呢?”妇人甲皱着眉头杞人忧天,如果她口气中少了那一分幸灾乐祸,恐怕会演得更像。
“谁个晓得那姑娘想些啥。姚府小东家听说长得水灵灵的俊,比姑娘们还美三分,十里八村的姑娘门赶着去马儿庄瞧美人儿。可惜哟,这么美的人儿月老嫉妒,忘了给他扯上根红线。”妇人乙叹着气说道。
“这可是你没见识了,姚府小东家长得美,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瞧着美,偏伯京城里见惯美男子的慕容姑娘瞧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