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咋舌,她本是不知如此。但是细细想来加之冯莺方才的话,更是使得陆英明白其中关窍,原来竟然是冯莺。唐含笑本来也就死得蹊跷,唐含笑乃是中毒而死还是在宫中。宫中懂得毒术的人原本不多,沈含鸢算是一个、冯莺算是一个。因为想着冯莺乃是唐含笑的堂姐,自然从未怀疑,反而是怀疑沈含鸢和神水宫有什么关联。
可是细细想来。宫中沈含鸢和唐含笑无冤无仇何苦加害。加之唐含笑死后确实没有唐门中人来找过陆英,这一点和冯莺方才所说的唐门的人都是被她拦住的乃是异曲同工。最为重要的是,唐含笑才死,唐门便与神水宫开战,无需时日调查竟然如同未卜先知。
其中肯定有不少是冯莺牵线搭桥的。
“你为此竟杀自己堂妹?”
“我说过。没有人能挡我的路: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没有人能够挡我的路,亲人如是、父母如是、朋友亦如是。”冯莺一点都不含糊,依旧是这个答案。
“所以……你这也是为了你的那个爱人么?”陆英终归是从震惊和悲痛之中缓和过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终归是问了出来。
冯莺笑着点头。却是一点儿没有回头看陆英,所以陆英根本看不见冯莺此刻的表情。陆英只是觉得冯莺此人原来如此可怕,真是一点都松懈不得。片刻就能够让人不寒而栗。所以,陆英后退了一步:
“娘娘心狠至极,普天之下定然无人能及。”
“承蒙夸奖,”冯莺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这原本就是因为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偏要给什么毒药来,让他神形俱灭,不得好死,这怨不得人。唐门百年基业又如何,比起月的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陆英已经听不下去。想起唐含笑来,心里不是很舒服,自己虽然知道是冯莺下手但是却不能为唐含笑报仇,再说,如果要说起报仇来,顾筱君的仇陆英都没有报,还何况是现在唐含笑的仇。陆英只是觉得一阵一阵的无力,只好说道:
“若是娘娘没有什么他的事情,我就要回去了,安贵妃那边还等着我去请平安脉呢。”
冯莺看着陆英,上下一个打量,然后逼近了一步:
“你想着要给唐含笑报仇?”
“娘娘乃是皇上的人,是主子,陆英无话可说。况且也无能为力。”陆英如实所说。
“你倒是冷静,”冯莺挑眉,然后转身过去看着窗外说,“你不像是我知道的陆英,那个小女孩胆小怯懦,事事隐忍,口齿不清。人都说你经历了淑惠皇后一事之后变作了另一个人,说你是韬光养晦。看你果然不简单,以前是我小看了你。”
“娘娘谬赞。”
“如此,陆太医,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清流剑你一个人留着没有多少好处。令堂和令尊的陵寝不安,也不是你想要的。加之你一介太医不需要这等江湖物件,早些拿出来才是好的。”冯莺继续说,原来还是为了清流剑的事情。
陆英虽然很想要说,她本不是陆英她怎么知道清流剑在哪里,就算人人都问她,她也说不出来。陆英摇头:
“我当真不知道,却不是要瞒着娘娘。”
冯莺知道多说无益,也便不再说下去,只是看着外面人声渐渐热闹起来,然后才看了一眼陆英笑道:
“陆太医来时倒是已经避人耳目,此刻若是我放你离开,你要如何面对外面的两位娘娘的盘问?”
陆英看着冯莺那一脸想要看好戏的样子,陆英无可奈何,只好说道:
“陆英自然有办法,娘娘不用为我担心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我帮你。”冯莺笑了笑,不置可否,也不送陆英,只是自己闲闲地闪身往屋子更深处走了过去。陆英这会儿早就想到了自己出门去会见到紫氏和龚氏的人,于是自己也就顺便一并看了,当做是不管哪个宫中都端平了水,不会有失偏颇。紫氏倒是还是一贯那种冷冷的样子,对陆英是客气些,不过没有多少要说的话就是了。倒是龚氏一如既往的待人和善亲近,和陆英拉家常说了不少。陆英看诊的时候看着窗外,想着的却是冯莺的事情。
唐含笑死于神水宫剧毒?唐门所以不来找自己。而冯莺要的是向唐门报仇。陆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江湖上那么多的杀手组织,若是要唐门受创,当然是选择杀手组织更好。怎么偏要选了神水宫?
加上冯莺言语之间所指,陆英突然明白过来——冯莺不过是利用唐含笑之死要挑起神水宫和唐门之间的战争,好让唐门借此受创而她才能够得到唐门门主的地位。而神水宫之中,定然有冯莺的人。冯莺此举一石二鸟,不仅仅是报仇,还有要收归唐门和神水宫的意图。
想到这里,陆英也忙不过来和龚氏道别,直接夺门而出。倒是让龚氏一时间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紫氏远远隔着院子看着,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冯莺隔着窗户看着陆英跑出去,浅浅地笑了,开口充满了赞赏:
“我道这个太医果然不简单,竟然已经看了出来。”
“太聪明终归是不好的。”一个声音从冯莺屋后的暖阁里面传出来。可怜陆英方才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人。
此刻陆英却已经来到了太医院,不管其他太医怎么看。她确实是准备要告假走了。皇帝不在宫中,她要离开想必是简单多了。差人给星沉送过去了一封信,陆英一个人也就匆匆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