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则淡定多了,垂下眼眸,故作柔顺,“多谢殿下提点!”
心里花花肠子,却不知道饶了几道。
。
……
厉淳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宫了,几家欢喜几家愁。
厉淳失踪半年,虽然昭帝说他养病去了,底下人大多半信半疑,许多人另有了打算。
如今,那些以为厉太子不会归来,临阵倒戈的官员如惊弓之鸟,生怕了厉太子的报复。那些严守阵地的太子党,都深感庆幸,幸好没有叛变。宵王党则十分愁苦,一场硬战无法避免,且赢得几率实在渺茫。
当然了,京城里,情绪起伏最大的,却是昭帝和宵王。
昭帝为这个儿子的安危可算是操碎了心,见他回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用张德的话来说,人蓬喜事精神爽,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厉淳不想见他,他倒是自己跑来了,接待的正是秦明,鉴于隔墙有耳,秦明不好表现得太热切,只是持君臣礼仪,跪下来,恭声回禀,“陛下,殿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昭帝眼尾也不扫他一下,不等他说完,径直走向厉淳寝殿,秦明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对父子,都这么目中无人!
唯有张德弯身将秦明扶了一把,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秦明眼中一暖,他虽称昭帝为义父,事实上,张德与他更像一对父子,这个人自他跟在昭帝身边起,便提点他,关心他,虽然不乏是因为昭帝的关心,却真心让秦明感到了温暖。而他之所以决定效忠昭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张德待他不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紧随昭帝而去。
还未进屋,便听到两人的争执之声,张德将宫婢都打发到院子里,自己则和秦明守在门口。
厉淳和昭帝隔着几步之距对峙着,厉淳是冷厉严峻甚至是排斥的,昭帝则是热切关心乃至于是温柔的。
但因着两者情绪反差太大,气氛便紧张而压抑。
昭帝温声道:“淳儿,你失踪半年,父皇很担心你。”
说话间,他踏出一步,似想要触碰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我现在很好,你可以滚了!”厉淳说话很不客气,眼中是浓浓的厌恶,并且双拳紧握似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仿佛下一刻,就要挥拳而出。
面对如此中伤的话语,昭帝显得很伤心,好不容易因他归来的喜悦一下子消耗殆尽,依旧没有发脾气,对厉淳,他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你不想看到父皇,父皇这就走,你不要动气,你那功夫——”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到底滚不滚,不滚我走!”厉淳死死地瞪着他,眸中情绪翻涌,给人一种很不稳定的感觉。
昭帝眼神一暗,身体便有些摇晃,张德忙不迭上前,将昭帝扶住,对厉淳说一句,“殿下告退!”便扶着昭帝往外走。
明明每次见面,都会不欢而散,偏偏昭帝还赶着往上凑,这不是找虐么!
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昭帝又要给气出病来!最在乎的人却这样厌恶自己,一项痛苦的折磨,昭帝在张德眼中,也是一个可怜人。
秦明看着两人相处,不像父子,更似仇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总觉得昭帝对厉太子的态度太过暧昧,太紧张也太执着了。
厉太子失踪时,昭帝惶惶不可终日,厉太子归来时,又迫不及待地相见!平素更为了厉太子殚尽竭虑,费尽心思,相见了,却又战战兢兢,低声下气。
而厉淳呢,平素挺深沉的一个人,到了昭帝面前,却很容易激动甚至是暴躁,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杀气,他想杀了昭帝。
一对父子,究竟为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但使温和善良的厉太子性情大变,更使两人的关系急剧恶化,势同水火。
昭帝走后,秦明见厉淳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也默默退了出去。
这段日子的相处,已经足够他摸透厉淳的脾气。
在他生气的时候,你最好有多远躲多远,他看不见你,就不会想到你,你若是在他跟前,不管有罪没罪,都容易被迁怒,成为他发泄的对象。
久而久之,东宫里的人也练就这这样的眼色,在太子动怒时,会迅速退离,直到他发完脾气,再默默出来收拾残局,如此,才能全身而退。早先,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以身试则,已经给了他们血的教训,厉淳是在杀一儆百。
果然,等人都走光了,厉淳开始大发脾气。
最直观的表现是,屋里的东西,但凡能砸的都被他砸的稀巴烂,他眼睛发红,整个人变得非常狂躁,一张漂亮的脸也扭曲得狰狞。
一时间,寝殿之中,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听见动静的内侍,没有一个敢吭声,只是躲在角落里惊惧地看着寝殿地方向。
唯有一人,不知死活地靠近事发地,这个人就是小草。
他虽然了解了厉淳几分本性,却并未看透,乃至于整理出一套有效的行事原则。也不如秦明那么会见风使舵,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没个人提点他。
最根本的,他没见过厉淳暴躁的样子,更没见过他杀人时的可怕模样。乃至于,他作为风陵国一个最底层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昭然太子是个怎样的人。他只是听见他屋子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出于关心,便急忙赶来。
在暗地里窥探的宫婢奴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