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士昭大惊失色:“怎会这样”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都吓得面如土色抱作一团
來报事的小厮眼睛乱晃寻找着屋子里能够带走的值钱东西反正留下來也沒有什么好处别说欠下的月钱发不出來如今还要跟两个丫鬟住一间屋子虽然那间屋子被临时隔成了两间但中间也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板壁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袁士昭还沒想明白怎么回事外面已经传來铁链的哗啦声响两个身材魁梧的衙役闯进门來不容分说把锁链套在袁士昭脖子上喝道:“袁明有人把你告了”扯住铁链一端便往外曳
袁士昭忙道:“我与知州大人乃是旧识……”
一个衙役瞪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老爷会徇私舞弊不成”
袁士昭忙摆手:“小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袁某一向安分守己赋税按时缴纳并且……”
那衙役冷笑道:“这些跟我们说不着你有话还是见了大老爷再说吧”把手一挥“搜”
身后几个小衙役一拥而上把书房里翻了个底朝天很快找到袁士昭藏在床头挡板内暗格里的锦盒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也一并拿绳子捆了推推搡搡赶奔知州衙门
袁士昭本是锦城名流一旦出事便引发了百姓围观尤其是他狼狈万分被推上囚车车后还拴着家中仅存的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几乎等同于被抄了家
面对铺天盖地而來的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袁士昭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那日陷在火场里的感觉重现他把头深深埋在胸前就像这样便不会被过分关注一般
猛可地他忽然感觉到两束冰冷刻骨的目光转头一瞧只见远远地在人群之外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她穿着浅碧色衣裙清冉冉如风中清荷涧边幽兰美而不艳丽而不俗令人一见倾心而难有轻亵之感真可谓绝代之佳人
这少女冷冷望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敌意
而他也莫名觉得对这素未谋面的少女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少女身后还有五六个婢女打扮的女子衣着都不像她那般朴素可是她只静静站在那里便生生夺去了所有人的光彩
他心中忽然一动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年的秦韵
秦韵容貌绝美虽然还及不上这少女的脱俗出尘可是在锦城已经是绝无仅有了何况还有令人艳羡的出身所以当年锦城有“钟灵毓秀皆出于秦氏一门”的说法
他下定决心娶秦韵便是有一次三月三在路上看到了带着侍女出游的秦韵纵然经过了改扮布衣粗服可是站在一众仕女之中仍旧给人鹤立鸡群之感
若她只是个蓬门小户家的女子该有多好
袁士昭慨叹着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疼她入骨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可她偏偏是秦天宇的女儿偏偏刚强自立事事超过众人使得他都显得平庸起來
想到这里他不由哼了一声再转脸去看的时候那绝美少女已经不见了
“呸”他低低的啐道“我想那贱人做什么她虽然给我带來了荣华富贵却也让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來”
道路上百姓们的议论声越來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挤越多
袁士昭这才惊觉:自己便是犯了事也不至于在未定罪之前被关进囚车吧怎的一路上净想些有的沒的竟不曾注意此事更何况自己是有功名的人便是上了公堂也不必跪拜知州怎会这样糊涂命人把自己绑上了囚车
正想着囚车猛地一晃停下了紧跟着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把他拽下囚车推推拥拥进了知州衙门却沒有上大堂直接推进后院被搡进了一辆青帷小车里他刚要说什么嘴里便被塞了一团破布
紧跟着青帷小车出了知州衙门后门一路颠簸把袁士昭颠得七荤八素他自从被秦天宇赏识之后便在未受过风霜之苦尤其自从娶了秦韵更是养尊处优何曾受过今日这般的苦楚尤其还是精神和肉身两重之苦又羞又气又恼竟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冷水浇在脸上袁士昭慢慢醒了过來一睁眼看到眼前烛火明亮原來已经到了晚上
这是一间极为阔朗的厅堂落地柱上挽着蜀锦帘幕当地垂着轻软如烟的淡紫色飞云纱透过纱幕隐约可以看到中堂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两旁的对联虽然看不大清写的是什么但是那些字大开大阖气势磅礴
身下的地是清一色的水磨石方砖铺就的纱幕那端还铺着薄薄的毡毯做工精美颜色素淡清爽再看左右那些桌椅全都是花梨木的只走了一遍透明的桐油可能桐油里还掺了些香料隐隐能都到一股清爽好闻的香气
当地摆着一个黄铜错金博山炉却沒有焚香
虽然身上湿淋淋的可是身边背后一个人也沒有
他越看越是心惊眼前这些布置熟悉到令他心魂俱颤
这和以前秦韵在袁宅主持中馈和处理庶务的花厅竟有九成九相似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四面八方都有阴风吹來令人毛骨悚然
“谁”他裹紧了衣服仗着胆子喝问“是谁在装神弄鬼”当年服侍秦韵的贴身丫鬟仆妇都被他寻找各种理由发卖了秦韵惯用的管事们也都被远远打发了还有谁熟悉秦韵到这般地步
沒有人回答
空阔的屋子里隐隐有回声响过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冷汗沁出又坠落的声音
“你……你你你”他声音颤抖冷汗滴进眼睛里眼睛又酸又涩又疼“你到底是谁不管你是人是鬼老爷我都都都不怕你”
忽然帘幕那端传來“嗤”的一声冷笑
袁士昭头皮发麻总觉着头顶上好像悬了一把刀下身一紧又一松一股热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