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入夜。

我趴在诚逸肩头,一面喜色盈盈地告诉他,今日是怎么发现二嫂嫂昭阳得了一个月的身孕,然后又通报了宫里,太后专门拨了冯太医来伺候之类林林总总的事。

“净顾着说你嫂嫂,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一个小娃娃?”

心头一阵悲凉。我讪讪地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我已经不可能有身孕的事。而他只是毫不知情地笑眯眯看着我,见我良久不语,还以为是羞涩,遂笑着掲了过去:“逗着你玩呢,我和你说好了。只要是你不想生,咱们就不生。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咱们就要一个。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我默默不语。不知红烛烧断了第几根,少年的面上由喜急转直下变作悲哀:“只是……我就怕……如果再不要,可能就没机会了。”

2.皇后召我进宫说昭阳有了身孕的事,顺道留我说了一个晌午的话。

皇后近来忙,细数下来,皇后几天都没睡个囫囵觉了,熬得眼睛通红,衣带渐宽。算得上是心力憔悴。又被我那日哭哭啼啼喊了半晌,差点没忙昏过去。好容易能匀出些辰光喝茶刺绣,我自然可儿劲地挑欢喜的话同她讲,她笑了一阵,却是又幽幽哀叹,“难为你了,一边为着你哥哥的事担心,一边兼顾你嫂子的身孕。还要想尽办法来解我的闷逗趣儿。其实本宫何尝不知道你的难处。”

我连忙起身道了个“不敢”,诚挚道,“娘娘日理万机,熬坏了身子,只为做好贤内助叫皇上宽慰。妾身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妾这些不过小事罢了,谁又能理解娘娘的辛苦。只能说些不着天际的趣话解娘娘万分之一的忧劳,聊胜于无罢了。”

“没有什么日理万机不万机的。皇上为着前朝事操劳,本宫也只能做些后勤叫皇上不再多烦忧。”她温软巧笑着。

我接过朱蕤手里的杯碗,吹凉了呈给她:“好在有妾身陪着娘娘。”

“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眯眼,却见是绿栀火急火燎,朱蕤轻斥:“没眼力见儿的,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没的扰了娘娘清静。”

绿栀进退为难,终于强镇定了行了个礼,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这个……近香堂——合欢帝姬不好了。”

皇后蹭地从凤榻上跃起:“锦瑟出什么事儿了?!”

“没来由地就病了,生的古怪……已经请了太医去了。娘娘快去看看吧。”

3.厌胜……又是厌胜之术!

我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扶住了胸口别过脑袋去。钟美人早就哭得死去活来,众妃瞧着锦瑟烧得滚烫,小脸通红,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迷迷瞪瞪喊疼的可怜样儿,五一不露出怜悯之色。皇后横眉倒竖,急火攻心。

宸德妃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默默叹了口气,念了声佛。我有些不解。

靳太医叩头请辞:“回皇后娘娘的话,帝姬所中怕不是……怕不是蛊术。”

“哪儿来的蛊术?!后宫里什么时候生出的这种脏东西!”

话音才落地,近香堂的掌事宫女便面色慌张抱着不知什么东西,怕了极似的扑通跪下,双臂颤抖着将那什么包裹一丢都在地上,颤巍巍地叩头行礼:“娘娘,这是从帝姬厢房里找出来的。”

几个嫔妃见了皆是花容失色,哎哎惊叫着躲开,那是一只被素布裹起来的诡异人偶,上头不知刻了什么字,插着几根尖利闪着银光的长针。人偶的脖颈上还挂着不知名的铁环。

皇后气急败坏:“你说的蛊术便是这个脏东西?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怎么会出现在锦瑟房里!还不拿去烧了!”

大宫女茯苓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出地发抖,怕得要命:“前两日华儿打扫寝殿还没有的。”

“查!去给本宫查!”皇后狠狠一拍扶椅,口气不容置疑。领头的一众婢女宦官领了命,道了一声“是”便忙不迭滚了下去。

空气静默似胶漆,篆烟细细,只余宫女来回捧水端药的脚步哒哒声。宸德妃静默地与我对视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只是缄默,搂着钟美人清瘦的双肩,静静拍打她的后背无声劝慰。嫔妃大多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只紧张兮兮地用手指扒拉着绢子衣袖。几个年轻的还从未见过素来温厚带笑的皇后肃穆冷厉如此,已是吓得头顶冒出细汗。

堂内死寂一般可怖,直到朱蕤端着一檀木托盘小步快走地来到皇后面前跪下呈上。

“回禀皇后娘娘,是从长乐宫宫女后厢房搜得的厌胜。”她面色从容不迫,沉静地如同一潭深水。皇后的神色却是变了一变,蹙着眉间,显得不太相信。容昭仪闻言浑身一縠觫,如花娇靥扭曲般地拧成可怖的形状,双腿发软着就直直跪下,哀鸣道:“娘娘明鉴!妾不认得这东西!更没有拿来害合欢帝姬。妾儿女双全,又有什么理由害她?”

宸德妃漠然回了一句:“这也就一个人偶罢了,清者自清,更何况还没查什么呢。容昭仪这么着急解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贼心虚呢。”

容昭仪一咬牙,语气不显露地深剜宸德妃一眼:“德妃娘娘莫要空口白话地污蔑妾。”

皇后冷然,多日的操心劳力已磨损了她的耐性:“既然是从你宫里搜出来的,容昭仪,你难辞其咎。本宫先将你做禁足处理,孙熙才。”

她身侧一个样子老成,眉目敦厚的老太监对着她躬了躬身:“娘娘。”

“着人去查。就从容昭仪的贴身侍婢那儿查起。把这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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