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姑且放下心头诸多念头,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昧明,伯贤便睁开了眼睛,辗转再不能睡去,于是他便索性起身,穿好了衣裳,又取了毛巾热水洗漱毕,开了门,便要出去。
“公子,公子!”晴远虽不久前犹在睡梦中,可是开门的声响,让身为侍卫的晴远立刻警惕起来,他迅速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握紧了腰间的短匕,同时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大床——空空如也,晴远心中警钟大响,便呼出声来。
伯贤将将要迈步出去,却听到身后晴远唤他的声音,回头时,便见晴远睁着铜铃般的眼睛望着他。他心中一暖,道:“你接着睡便是。我没事的,只是今日早醒了睡不着,便思量着出去走走,不想却吵着你了。”
“晴远理当护公子周全,公子去哪儿,晴远便与公子同去。”晴远听闻伯贤说要出去,迅速起身,抓过一旁的衣裳,忙不迭地往身上穿。
“你多睡会儿罢,”伯贤不忍心地看着这个少年,“你晚上坚持替我守夜,又起得这样早,时日久了身子吃不消的。”
“不妨事。晴远不困。”晴远说着便要去穿鞋,无奈下床时接连不断的哈欠出卖了他。
伯贤不忍心,便关了门,道,“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心睡会儿罢。”
晴远默默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许是困得不行,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当真又回身躺了回去。
“唉……”伯贤复又走了回来,爱怜地看着身边这个一秒睡着的少年,替他掖实了被角,便转身走到窗边,望着朦胧的晨光思绪飘飞。
如此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光渐渐亮堂起来,窗外街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兖州的早市开始了。
清晨兖州的街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时不时可以听见菜贩子的叫卖声,屠夫的磨刀声,妇人的讨价声……百十种声音交缠在一起,便是兖州人又一天的生活的开始。
伯贤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望着万州街头人来人往,心中竟生出几分羡艳之情——自幼长于宫廷的他,虽锦衣玉食,却也错过了这凡俗生活的千百种滋味。
他望着兖州热闹的街头,一时想得竟有些痴愣,全然不曾发现晴远已经起身洗漱毕,立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窗外。
突然,晴远叫出声来,差点没把伯贤吓一跳,“公子,你看那些戴了宽帽沿黑帽子的人,像不像哈摩尼?”
伯贤回过神来,仔细仔细一瞧,点头道,“嗯,我看着也像是哈摩尼。”
“这一大早,他们做什么去?”晴远诧异道。
伯贤低头思忖片刻,猛地抬起头来道:“走,你我跟上去瞧瞧。”
说话间,他已迅速打开房门奔了出去。
“哎,公子等我。”晴远赶紧关了窗,跟着伯贤一道跑了出去。
却说萧祁将将起床,正开了门打算透口气呢,只觉眼前一阵风“嗖”地吹过,定睛瞧时,却是伯贤匆匆奔向楼下的背影。
“这一大早,做什么呢?”萧祁咕哝着,刚要回身关门,却觉周围的空气又有异动,他侧头看时,果见晴远也奔着这里过来——显然是追随主子而来。
“且慢。”萧祁一闪身,挡在晴远跟前,“你们做什么去?”
“去看哈摩尼。”晴远无心跟他纠缠,简单地应着,便要追着公子而去。
“哎……留步,”萧祁偏不让晴远走,“在哪?”
“公子房间西南方向,”晴远急得直跺脚,“萧公子请让一让。”
“走走走。”萧祁见他急得面色通红,也不便再逗他玩儿,便侧身让出一条道,不妨晴远“嗖”地一下便不见了人影。
萧祁望着他的背影“嘁”了一声,自语道:“既是你们主仆二人揽了哈摩教的活儿,那我便者所居之地走走罢。”
说着,他便懒洋洋地回过身,复又阖上了房门,再出来时,已是换了一身浅青色直裰,头上戴了同样青色的儒巾,浑然一个寻常书生的模样。
但见他大模大样地走出房间,回身仔细锁上,又借着屋檐上避邪用的照妖镜理了理衣裳,方才大摇大摆地往楼下走去。
这头萧祁大摇大摆地往楼下走去,那头老僧正走出来,预备挨个儿敲着房门喊几人起床,却不妨没走几步便撞到一个浅青色直裰的书生。
老僧抬头刚要道歉,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不由地笑出了声,“我道是哪里来的书呆子,却原来是萧公子啊……这一大清早,打扮成这样,预备着做什么去啊?”
“谁是书呆子?你可曾见过本公子这样玉树临风的书呆子?”萧祁不服气道。
“好好好,不是便不是,”老僧也不逗他,只又问道,“你这是预备往哪儿去?”
“阿贤他们一早追着哈摩尼去了,那我自去查查那些个文人雅士便是。”
“嗯……”老僧捋着白须,似在思忖着什么,“今日是哈摩尼师祖哈摩斯耶的生辰,哈摩尼自然是要去庆贺的,他们二人前去,许也能寻出些东西来。”
“你如今既是预备着去学堂,也好。只是你一人单独做事,切记要小心为妙。”
“放心吧,本公子从未出过差错。”萧祁摆摆手,显然是觉得老僧有些啰嗦。
“一会儿若是阿初起了,我便与她仍是去集市走走,与百姓说说话,看看能否问出些什么。”
“嗯。”萧祁漫不经心地应道。
“那你便去罢。”老僧看他那模样,显然是急着要走,全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