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老僧挽了萧祁一阵长笑,便将几人赶去洗漱,欢喜之间,早晨便过去了。却说贾奕听了武士来报,心中忐忑,不知少谷主再度召见,是为何事。
细想之后,他召来一武士,命之随行。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是在卯时到了客栈。
及至到了萧祁房前,他命那武士在一边候着,兀自去敲门。
萧祁洗漱毕,此刻正拉了老僧在房里依着锦城水之毒性,调制药方。另一边鉴初坐在榻上替老僧缝补着僧袍,旁边是拿了一本医书自学的伯贤,以及他那片刻不离的小厮——晴远。
此时萧祁听见有节奏的敲门,便问道:“哪位?”
“萧公子,济安堂贾奕来见。”依着萧祁嘱咐,贾奕并不在外直呼萧祁“少谷主”,此刻只以“公子”相称。
萧祁闻之,便抬起头来,向着晴远道:“阿远,开门去。”
晴远闻言,刚要说什么,却被伯贤拉了衣角,便只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就去开门。
却见贾奕进门来,冲晴远拱了拱手,晴远见状,便也依样还礼,二人便算是相见过了。
贾奕合上门,又仔细锁了,方才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双手交叉于胸前,恭敬道:“见过少谷主。”
“你起来吧,”萧祁道,又指了指一张空着的椅子,“坐。”
“这……”贾奕受宠若惊,却也不推辞,“谢谷主。”
待坐定,萧祁又叫晴远看茶,晴远依命做了,却在看向萧祁时,翻了一个大白眼。萧祁看在眼里,唇角不由勾了勾。
贾奕恭敬地用双手接过茶盏,依礼称谢。
萧祁待晴远看茶毕,入座定,方才向着贾奕道:“昨日我的几位朋友,几经奔波,已觉劳累,故而只是问了大概。今日再次差人教你来,便是想请你仔细说说锦州毒水一事。锦州城毒肆虐,可曾波及其他州县?如今锦州州府又是什么反应?济安堂那日探察,可曾察觉什么端倪?”
贾奕往日只听闻少谷主温雅亲和,端慧雅量,昨日初次与少谷主相见,因不欲打扰少谷主车马劳顿后的休息,便只是匆匆一面,不曾留下什么印象,现下见少谷主又是赐座又是看茶,更是以“我”自称,再看少谷主问话字字珠玑,心中敬意油然而生,故而回话自然不敢怠慢,稍稍整理了一番思路,便拱手道:“回少谷主,因着锦州城地势低洼,故而毒水只在城内肆虐,几乎不曾波及其余州县;锦州州府自那日百姓请愿而令城医无果之后,便再无反应,只是属下听闻锦州州府所用之水乃是自城外取来。”
“哟,这州府既然已经认定城中的水无毒,如何自己反倒用起了城外的水?”老僧讥然而笑。
“属下也疑惑。只是谷主素来不喜与朝廷有所纷争,故而属下也未深究。”
老僧闻言,只是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暗道:萧延啊萧延,你以为,你还躲得掉么?
“至于端倪,那日属下派去的人,确实带回来一些信息。只是属下愚笨,难以从中找到线索。”贾奕言道,面上露出了几分愧色。
“哦?说来听听。”萧祁将身子向前微倾,看向贾奕。
“那日属下为免引人注目,只差了两名上士跟随,其中一人佯装路人百姓跟随,一人着夜行衣暗中相随。那些暗卫非同一般。两名上士虽伪装甚好,却依然被暗卫察觉。两方交战,敌众我寡,两名上士险些便要送命,幸而二人机敏,佯装被刺中要害,私下里服了神农谷的绝息散,顷刻倒地没了声息,方才通过一劫。”
“那暗卫竟肯这样罢休?”
“少谷主所言极是。那些暗卫并不曾罢休,径直执刀上来,于二人筋脉根骨处一阵强剁,方才离去。”贾奕说到这里,显有些咬牙切齿,握着楠木椅背的手上,青筋暴起,“如此一来,纵使有天大的修为,自此也是根骨尽毁,再不能习武。”
“他们竟敢这样做,不怕官府追究么?”伯贤的声音里头,已有了几分怒气。
“原本就是暗对暗的事情,如何追究?”老僧轻抿一口茶水,幽幽道,“纵使人是真死的,若是无门派认领,便也只当是江湖恶斗,将那尸体丢去乱葬岗罢了。”
贾奕闻言,不由诧异地抬头看了老僧一眼,应道:“正是如此。”
老僧白须轻轻颤动,似乎是在笑,却又似乎是别的什么情绪,贾奕看不清,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和尚,似乎在哪见过,然而他搜遍了记忆,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和尚。许是这几日事务繁忙,自己昏了头罢。
却听萧祁在问:“那后来两名上士如何?”
贾奕慌忙定了定心神,答道:“属下见两名上士久久未归,便差人去寻。差去的人寻到时,一人早已没了声息,唯另一人靠一口气苦苦支撑。”
“属下命人将死去的兄弟厚葬,对其家人好生抚慰。至于另一个兄弟,承蒙谷主仁慈,闻信后连夜差人送来九叶血珠花,方使之保住了性命。”
“如今可是好些了?”
“命虽是保住了,如今已不能行走,便做些文书之事。”
“做得好。只是……你好像还不曾说,发现了什么端倪?”
贾奕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忘情,竟忘了回少谷主的问话,慌忙离坐请罪道:“少谷主恕罪。”
“起来,说。”
贾奕这才起身,却仍不敢落座,只是立在一旁道:“那兄弟几经调养,意识已然清醒,便将当时的情形与属下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