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闻言,笑着停了下来,拍手向晴远道:“罢罢罢,今日便放了你罢。”
晴远站在伯贤的另一侧,并无言语,只是冲着萧祁翻了个白眼。
萧祁粲然一笑,便不去理会,只顾着垂眸走路。
于是一路无话,便到了州府。几人早已困得不行,一进州府,便各自散了去歇息。
因着白日里奔波劳累,几人几乎是一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酣眠不醒。
只是睡梦中的几人并不知晓,是日清晨,贾奕早已神色焦急地来看了无数回,却每每无功而返。
最先醒的是伯贤——当然,若非晴远翻身时并不曾将胳膊压到他家主子胳膊上,只怕伯贤还有得一场好睡。
因这州府里头的卧房并不算多,故而伯贤与晴远主仆二人便将就着睡了一间。
州府如今有萧祁的人手看管,倒也少了几分危险,晴远终是能在晚上安心地睡觉了。
只是那卧房里颇是窄小,放了一张床和一列柜子,便只剩下了窄窄的一圈小道,坐下一个人尚有些困难,更无论睡了,故而伯贤便邀了晴远与之共眠。
晴远万般推辞,无奈伯贤主意已定,不允推辞,故而晴远终究还是与主子同床共枕了。
伯贤让晴远与之同床,原本便是与晴远情深,又想着晴远平日辛苦,故而邀之,谁想晴远睡相颇是不安稳,尤其以劳累时为最。
譬如如今,晴远一翻身,一只胳膊便打在了伯贤的脖颈上,惊得伯贤刷一下便睁开了眼睛,醒过神来,再不能睡去。
伯贤颇有些无奈地将晴远的胳膊从脖子上轻轻摘下,便兀自起身去穿衣。
待打理完毕,伯贤扭头看了眼依旧呼呼大睡的晴远,便轻轻走了出去,小心阖上了门,兀自往议事厅走去。
“禇公子,禇公子!”
伯贤方抬脚往议事厅而去,便听着一旁有人连声唤他,便住了脚,侧头望去,却是贾奕疾步走了上来。
“贾谷主何事着急?”伯贤见贾奕脸上汗涔涔颇有几分焦急,乃问道。
贾奕在伯贤面前站住。打了个稽首道:“今日狱中有一女囚呕吐,堂里的大夫为之诊脉时发觉乃是有孕之象,且已三月有余。那董成犯的原是诛三族的大罪,想来这狱中的胎儿早晚是要死的,小的想着问一声少谷主和禇公子,可要在此时喂了那孕妇堕胎药,也免了他日婴儿生而复死之悲凄。”
伯贤闻言,龙眉颦蹙,问:“可知这女囚是何人?”
贾奕应道:“方才小的查问后知其乃是董成之子董赫的姨娘董张氏。”
“董张氏……”伯贤垂眸一想,又猛地抬眼,“可是张宝儿的胞姐张蓁?”
“正是。”
想来世事便是无常,昨夜张宝儿将将薨逝,今日一早又听闻董张蓁有孕的消息。
只可惜如今张蓁已是董家人,连同腹中的胎儿一起都要受到董成的牵连,而那头宝儿薨逝,张氏夫妻如此盼望有人继承香火,却终不可得。
伯贤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只回贾奕道:“你且回去等着,我与阿祁商议后再叫你来说话。”
“是。”贾奕禀了事情,心里头轻松不少,答应着便退了下去。
伯贤回过头往卧房走去,仍见萧祁、老僧、鉴初的卧房紧闭,不见动静,他只得大步上前,走到萧祁的卧房跟前,一头叩门一头叫道:“阿祁,阿祁,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