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奕此时心灰意懒,脚下的步子也迈得飞快,只想着快些离开,却因着老僧这一声“等等”而住了脚步。
他诧异回头时,却见老僧浅笑看他,“贾堂主莫要着急,且多坐些时候再去不晚。”
“这……”贾奕迟疑片刻,不知老僧卖的什么药,却又不好推脱,只得走了回来,在一旁讪讪地站着。
萧祁瞥了贾奕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便不再看他,转头看向老僧,“老师父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贾奕的,本少还要让他去准备做济安的堂主交接呢。”
老僧“呵呵”一笑,向萧祁道:“贫僧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少谷主可愿答应?”
“哦?”萧祁挑眉,“何事?”
老僧笑道:“原是少谷主的私事,贫僧本不该干涉,只是贫僧是个慈悲的性子,难免要多管闲事。”
说着,老僧看了一眼杵在一边的贾奕,向萧祁道:“贾谷主此次办事,却有疏忽轻慢的地方,可到底是济安堂十余年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少谷主可愿看在贾谷主多年跟随的份儿上,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哼,”萧祁冷笑,“若单是疏忽,本少倒也不会如此重罚,只贾奕存轻慢之心,糊弄本少,逢场作戏,便不能轻饶!”
一字一顿,清晰明白,如钉子一根一根钉入贾奕心中,贾奕只觉心中一空,分明是深秋寒凉的天气,他的额头上却不自觉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场赌博,他怕是输了,而且,是输的一干二净。原只赌着少谷主年少糊涂,性子绵软,他若是痛哭请罪,想来少谷主必不会太过追究,如今看来,这少谷主非但明白,更是极有主见的,强硬起来,竟是谁都拦不住。
这一回,竟是栽定了。贾奕心中懊恼悔恨,却无话可说。
“贾谷主到底是本分作为这许多年,许是这一次一时糊涂,才铸下大错。少谷主你看……”
“求情求情,你便与他求情!”萧祁脸色缓和了些,一拳轻打在自己膝上,“却不知他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替他这般说话?”
“呵呵呵,”老僧笑着,“倒不是图什么好处,却是贾谷主多年辛苦,对神农谷亦算是忠心耿耿,故而让贫僧有几分怜惜。”
“嗯……”萧祁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来,睥睨贾奕,“你说呢?”
贾奕心中惶恐,慌忙跪下,却再不敢多说话,只含泪道:“小的听凭少谷主发落。”
萧祁见他深深埋头,耳根通红,额上汗珠细密,再无轻慢应付之相,心中暗喜之余也对老僧多了几分尊敬。
只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道:“既是老师父这般替你求情,本少也不好不给他些面子。也罢,你且仍在堂主之位待着罢。”
贾奕闻言欣喜,连连磕头道:“谢少谷主大恩。”
“只是……”萧祁的声音又严厉了几分,“大惩可免,小罚难逃。”
“我仍要禀明父亲,作记过处置,昭告全谷,此外,罚你半旬月钱,自去明理院领二百铁棒之罚。你可有异议?”
“小的并无异议,多谢少谷主大恩。”贾奕连连磕头,只把地面磕得“咚咚”响。
“你下去吧。”萧祁摆摆手,却再没有正眼看贾奕。
“是。”贾奕慌忙站起来,躬身拱手,慢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