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先生先一步迈进了密闭的审讯室,借着身后的阳光和屋内昏黄的小灯泡,打量着对面的男子。白面、甲字脸、虎目、鹰钩鼻、薄嘴片,月白色的长袍,一身的书卷气。/p
“姜思明,姜先生?县中学的校长?”伏先生一脸的谦和。/p
“正是姜某人!您是?”姜思明满脸的疲惫,只一双眼睛里满是警惕。/p
“失敬失敬,鄙人伏狄默。听说您在这儿呆了一个晚上?”伏先生不紧不慢的说着。/p
“拜白齐队长所赐,姜某人不得不从。”/p
“我也是奉命行事。”齐队长一脸阴沉的坐在姜思达的对面,语调亦是阴沉。/p
“奉命?奉谁的命?县太老爷?”/p
齐队长没有说话,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p
“他是不是说是我害死了她的女儿?”姜思明眉头一皱,语气不善。/p
齐队长微微一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先递给了伏先生,伏先生摇摇头,他便自己点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据孙家人的反应,你与你的夫人也就是孙家大小姐的感情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么和美,对吗?”/p
“我们是少年夫妻,相伴多年,但也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看孙队长和伏先生的样子,想必都还没有成亲吧?看来自是不能体会这其中的微妙。”姜思明冷着一张脸,说话倒也滴水不漏。/p
“三年前,城郊白水苑一案,你怎么解释?”伏先生忽的调转话题。/p
“白水苑?”姜思明身形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那与我何干?”/p
“我翻看过卷宗,发现那次的事发后,你也有被带回警局询问,不过很快就被孙家人接走了,对与不对?”伏先生脸色有些冷。/p
“那次的事他们警局已经证明了是一场误会,为何现在又要翻出来旧事从提,难不成堂堂的齐队长也学会了牵强附的把戏?”姜思明并不看伏先生,而是转向了齐队长。/p
齐队长听罢此言,不由得脸色一变,但转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与冷静。“既然姜校长如此的讳莫如深,不肯配合,那我们只能换个时间再聊了,对了,现在已然错过了早饭时间,午饭我会酌情让人给你送来的。”说罢,起身便走。/p
伏先生一看如此情景,也不再细问,只得随着站起身。/p
“齐队长你等一等。”姜思明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此刻的眼睛里竟满是恳切。/p
“你这是……?”/p
“她没有死?”/p
“什么?你说谁?”齐队长与伏先生异口同声。/p
“我是说我那夫人她并没有死!”姜思明颤抖着嘴唇,一字一板的说道。/p
“你有什么证据?”伏先生双眼放光的盯着姜思明。/p
“我……我没有……,不过请你们相信我,她一定还活着,她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没那么容易死的。”/p
齐队长满眼趣味的盯了面前的男子片刻,忽而展颜一笑,抽出自己被他攥紧的袍袖,拉着一脸深思的伏先生转身离开。/p
此刻的屋外已是正午时分,阳光异常耀眼。/p
二进院子的东厢房内,伏先生、齐队长、随沅和石单正团团围坐在圆桌前,小明则忙里忙外的安排警队的厨子给众人上菜。/p
实木的圆桌上一个硕大的铁锅放在正中,惊得随沅睁大了眼睛,只见铁锅中熬得浓郁的汤汁里两条大鱼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鲜香。/p
“这是我们警队大厨的拿手菜铁锅炖真鲷,味道别鲜,几位尝尝。阿沅,这鱼下巴的肉最嫩,你吃。”小明拿起一双筷子,也没管旁人,先给随沅加了菜。/p
众人见此情景俱是脸色各异,伏先生抿嘴而笑,齐队长面色深沉,石单则一脸郁闷。/p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又忙了一上午,随沅三人早已是饥肠辘辘,便也不再客气,举筷就吃。/p
“冰城的真鲷与其他的方不同,咱们这儿气温低,海里的鱼鱼肉更加紧密,也更加细嫩,不过近些年,倒是越来越难得见到了。”伏先生一边吃着,一边发着感叹。/p
“五年前袁大总统来冰城视察,尝过一次后,便赞不绝口,之后这真鲷就成了特供的鲜货,咱们普通百姓便再很难吃到了。”齐队长夹起一块鱼肉,不紧不慢的说道。“对了小明,给姜思明准备的饭菜和水都送去了吗?”/p
“是的队长,您放心,他比咱们吃的还早,饿不着他。”/p
片刻后,两条大鱼就被五个人一扫而光,而鱼汤里的鲜蘑、白菜和手擀面也都吸饱了汤汁,极其入味,吃的几个人唇齿留香。/p
午饭后,阳光正暖,五人坐在庭院的枣树下,一人手里捧着一杯香茶,树荫下几个人的人影各自长短、斑驳。/p
“孙家现在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姜思明和孙家大小姐的死有关吗?”伏先生坐在摇椅上,脸上很是惬意。/p
“孙家财大势大,孙老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县长,朋友遍天下,可是找麻烦的也不少,不过孙家小姐,一介女流平时很少出门,就算是有人蓄意暗算,跑到深宅大院的内宅里兴风作浪,外人恐怕还是不容易做到的,这外贼难下手,那最有可能下毒手的就是自家人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姜思明这些年在县中学当校长,才子之名一日胜过一日,引得很多时髦女学生的竞相爱慕,这在咱们县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p
“这么说姜思明却又害人的动机?”伏先生压下一口暖茶,淡淡的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