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一文钱一个的鸭蛋,今日在桑枝夏的手中直接身价翻倍。
跟鸭蛋一起的,还有鸡蛋和鹅蛋。
被桑枝夏叫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干不得重活儿老妇人,十几个把坐在小凳子上的桑枝夏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间。
桑枝夏无视空气中的寒意,去了斗篷把袖子挽起,示意徐璈把从酿酒坊那边拿来的高粱酒打开。
徐璈单手托起酒坛说:“倒在盆里?”
“对。”
两坛子上好的高粱酒倒进去,目睹这一幕的许童生捂着心口,已经快心疼得撅过去了。
一坛子酒就是三两银子!
这些论铜板数出来的蛋,怎么就值得这么好的东西去配了?
这些蛋不配!
桑枝夏忍笑忽略许童生已经扭曲的脸,把手中擦干净的鸭蛋放进酒里滚了一圈,在酒里浸过一遭的鸭蛋捞出来递给徐璈:“在盐里滚一圈。”
徐璈依言照做,淡青色的鸭蛋壳上立马就被雪白的盐粒覆盖,被轻轻地放在了铺好干稻草的木桶里。
桑枝夏看了一眼,满意点头:“这样就行了。”
围观学习的人有些纳罕,有个没忍住说:“这样滚两圈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桑枝夏看出她面上的疑惑,笑道:“对啊,这样就行了。”
其实腌咸蛋最好是再裹一层红河泥,这样腌制出的滋味更为浓郁。
可桑枝夏前些日子让人去试着找过,西北没有可寻的滩涂,她要的那种红河泥也无处可寻。
在没有其他选项的情况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成了最合适的。
桑枝夏说话的时候,木桶里又多了几个沾满盐粒的鸭蛋,最先开口问的人奇道:“那这放进去了就一直腌着?”
“那不能。”
桑枝夏解释道:“做好了先腌制二十日,二十日后起了盖子煮两个尝尝咸淡,合适了就拿出来,味儿淡了就再多腌几日。”
有了盐粒腌制封存,可保存的时间延长许多,一时半会儿也就不担心会坏了。
桑枝夏把位置挪出来一些,示意距离近的人上手来试。
简单到孩子都可以轻易完成的事情,做起来也没有半点难度。
桑枝夏之前坐着的位置很快让给了其他人,徐璈拉着她的洗过的手仔细擦去水珠,顺带把袖子放了下来。
徐璈垂眼给桑枝夏整理袖口,随意道:“这么多都做成咸蛋,是打算拿去城里卖?”
“是打算拿去卖,不过不是城里。”
要是拿去城中卖,就不必浪费这些盐和酒了,直接拉走也是一样的。
徐璈眯起了眼。
桑枝夏压低声音:“三叔不是打算下个月再出一趟关外么?我想让三叔把做好的咸蛋拉出去关外卖。”
西北已算是苦寒贫瘠,可跟关外的游牧族群相比,关内的这点儿风雪简直只是毛毛雨。
关外养不住家禽这类活物,那边多的是牛羊,少耕地吃食少花样,各种蛋类对关外而言也都是不多见的好东西。
桑枝夏把擦干的手抽回来,不紧不慢地说:“来往关外的商队带的多是些耐存耐放的干货,粮食酒水,鸡鸭鹅蛋这种易碎的东西,没什么人愿意费心带过去,三叔拿过去了就是独一份儿的买卖。”
东西贵稀不贵多。
若是外边人少见的,那自然不愁销路。
徐璈静默着没搭言,桑枝夏自顾自地说:“等这些咸蛋腌制好了,就可以煮熟了一次装筐,路上的磕碰也不足为惧,反正都磕不碎。”
但是这样的买卖,只能在天气还没热起来的时候做。
等天变热了,煮熟的咸蛋也保存不了多长时间,禁不起路上的耽搁。
徐璈在农场的事儿上从不插嘴,桑枝夏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他只是点头,桑枝夏好笑道:“你就不想问点儿别的?”
徐璈:“问什么?”
“你不是都想好了么?按你的意思办就行。”
桑枝夏不方便办的或是她办不好的,他自然会站出来帮忙。
用不上他的时候,只管听着就行了。
桑枝夏勾唇莞尔。
徐璈拉起她的手说:“暖棚那边今日按你的意思已经开始收割了,咱们现在去看看?”
暖棚里是育下的早稻,也是新一年地里收成的关键。
桑枝夏起初预估的是亩产五百五十斤就算达标,毕竟地里一口也长不出个胖子。
种地这种事儿,心急是要不得的。
可等到地里收出的稻米拉出上称,看着记在纸面上的数,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狂喜的欢呼。
“六百一十二斤!”
折腾了一脑门汗的林云乐得合不拢嘴地说:“东家!称了三遍,六百一十二斤高高的!”
徐璈眸子深处微微颤动,抓着桑枝夏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力气。
桑枝夏抽气拍了他胳膊一巴掌,笑着走过去说:“先收的是最西边那个?”
“东家猜对了,就是那个!”
林云抬手擦汗糊了一脑门的泥,乐得龇出一口大牙说:“我瞧着那边的穗儿还不是最饱满的,顺着往下收说不定还有比这更高的!”
寻常人家一亩地二百来斤的收成已算不错,暖棚里的这些可是足足翻了三倍!
而桑枝夏说这只是开始!
金灿灿的稻穗在暖棚的稻田里翻涌出浪,特有的稻香清新清脾。
徐璈一下没拦住桑枝夏直接蹦进了地里,弯腰时脸上的笑映在翻涌起伏的稻浪之间,比徐璈喝过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