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奇变忽生,宋青书所使招数变幻莫测,迅捷无伦,观战者一大半不明所以,只有少数一流高手方能看清楚七八成。至于能够将他突然使出的奇招瞧得明明白白的顶尖高手,最多也不过十数人而已。即便以小宝现下的武学境界,虽能看得清楚至极,但若想在须臾之间便可领悟到其中所有的要旨变化,也是万万不能。
眼见俞莲舟已然避无可避,殷梨亭不由得一声惊叫,想要拔剑解围,却根本来不及。便在此刻,场中灰影急晃,传来一声闷哼,跟着群雄前一花,只见俞、宋二人的位置已经互换对调。但见宋青书右手五指兀自箕张开来,指尖上血迹斑斑;而俞莲舟的后颈以下的衣衫则被抓开五条裂缝,几近两尺,隐隐可见里面肌肤上的数道血痕。
群雄惊骇莫名,谁都没想到宋青书明明败局已定,转瞬便要束手就擒,或是横死当场,却突然使出无比神奇的武功,眨眼间竟然反败为胜,抓伤了名满天下的俞莲舟,委实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龙小宝在宋青书左手变招之时,便已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此刻更是眉头紧锁,眸子里的惊骇之意还没完全消散。适才全场除了他之外,能够看清楚俞莲舟如何死里逃生,险之又险躲过头骨洞穿的高手想必屈指可数——原本俞莲舟在毫不知情的境况下,突然间平生首次遇到这奇诡莫测,阴狠至极的杀手,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但在生死一线的刹那,三十年来无数次大小战役积累出来的丰富经验,无数次遇险,却能无数次化险为夷的应变能力,以及近四十年苦修而成的精纯内力,再加上老天眷顾的一点运气,俞莲舟这才侥幸得以死里逃生,只受了些皮肉之伤!
原来就在宋青书五根手指几乎已触到俞莲舟头顶发丝之时,俞莲舟既没向后急退,也没向两旁闪避,反而弓背低头,疾向前扑。这一下临危应变根本谈不上灵光乍现,心念电转,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搏斗本能!
世间只有足够睿智,且又身经百战,真真切切经历过在死亡线上挣扎返生,大智大勇的武者,才会具备这种近似于野兽般的神奇本能!
广场上鸦雀无声,数千江湖豪杰个个难以置信,呆呆的望着场中那道灰色的身影。俞莲舟转过身来,目光竟然平淡依旧,未起一丝波澜,静静地望着宋青书难掩得意的脸庞,漠然道:“好功夫……”
殷梨亭手按剑柄,神情焦切以极,颤声道:“二哥,你怎样?”
俞莲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只可惜没能抓了我的命去。”说着他目光微转,瞧了殷梨亭一眼。
武当七侠自幼及长,亲如骨肉兄弟,各人之间不知曾并肩作战过多少回。即便在童年相伴,同吃同睡同习武的快乐无忧的那段岁月里,他们七人之间也从没说过什么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之类的豪迈义气的誓言。然而多年以来,他们彼此都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其余六人中任何一人活下去的机会。当其中一人身临险境之时,余者根本无须思考,便会舍命相救,忘记生死,纯粹由心而发。
所以他们七兄弟相互间有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根本无法想象,或是能够亲身体会到的深厚情感,极其微妙的默契!
俞莲舟和殷梨亭的目光,只是很轻很轻地,看似不经意的碰了一下,殷梨亭便知道俞莲舟并无大碍,登时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紧握祝柄的五指随即慢慢松开。
宋青书没想到俞莲舟差一点便死在自己手中,却好似全没当作一回事,并无半点惊骇之情,心中的得意瞬间无踪。他皱了皱眉头,没来由的感到一丝紧张,看着如同不曾受伤的俞莲舟,故意扬了一下五指沾血的右手,说道:“俞二……侠,适才你逃过一招,实属侥幸,倘若再来比斗,性命……性命……堪忧。这个……你……你可想仔细了,莫要怪我……那个……没有提醒你。”
不知为何,这厮瞧着俞莲舟淡漠相对的眼神,心头竟是越来越乱,说到后半句更是舌头打结,语音不清,勉强把话说完了,却见俞莲舟冷静得好像一块石头,只说了一个字:“请!”
话音方落,堂堂武当俞二侠陡然间双掌一分,纵身而前,抢先进招。这一回双方再战,俞莲舟似乎被宋青书所伤,因而恼怒之极,双掌如风,招式奇快,全然忘了武当派的武功要旨,顷刻间宋青书的腰腿之处已先后中了一腿一掌。
宋青书心中大骇,眼见俞莲舟出招越来越快,所使招式仍是武当派本门武功,心想这些招式我全都学过,但俞二叔出招怎能如此之快,这……这岂不是犯了本门武功的大忌?可偏生又是这般厉害!
俞莲舟的拳脚快到极点,但却犹如名家唱曲一般,拒吐字极快,仍是交代得干净利索,绝无半点模糊拖沓。更加难得的是,他这一口气不停地快招急攻,所用招数竟然全无重复,观战者无不全神贯注,许多人张大嘴巴,仍不自觉,连喝彩声都忘了。
宋青书想要故技重施,使出奇门武功再次反败为胜,奈何俞莲舟根本不给他半分喘息之机,逼得他连连倒退,竭尽全力守住门户。幸好俞莲舟所使的武功,宋青书自小修习,早已烂熟于心,这才得以勉强支撑,一时间尚未落败。
叔侄二人这一回合的搏斗和先前那掣乎片尘不惊截然相反,但见广场上黄尘飞扬,化成一团浓雾,渐渐将他二人的身形裹住。群雄运足目力,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