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来到这时代后,破天荒第一次见着了两名道家的神仙,刹那就惊了。
会是谁呢?
紫气东来,道家仙人化身为凡人,在江都城内摆摊算命,吕仲明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能伪装成这模样的两个家伙,修为大不简单,然而这么个伪装法,又令吕仲明摸不透来历,便径自前去看看。
他站在路中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见那蝴蝶旗摊上,则放着一本南华经。刚走过去一步,那蝴蝶旗上的蝴蝶呼啦一下全部飞了起来,五颜六色,色彩斑斓,飞向天空。
“小哥,过来算一卦?”那黑衣道人笑道。
黑衣道人拾掇得十分干净,精神,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吕仲明却觉得有点畏他,反而是那名邋邋遢遢的道人感觉更亲切。
“他不待见你。”对街的邋遢白衣道人眼皮子也不抬道。
吕仲明犹豫了一会,尚不知这二人的身份代表了谁,更不知走向哪个摊子,决定了他的一生。
反正都走出去一步了,就继续走吧。
于是他走向了黑衣道人的摊子。
对街那白衣道人却闭着眼道:“到我这儿来。”
吕仲明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白衣道人抱着胳膊,坐在阳光下,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吕仲明已经忘了来这里的目地是什么了,既然是天命,已经迈出了一步,便顺其自然罢。想着便朝那黑衣道人的身前走去。
“求什么事?”黑衣道人问。
既然双方都不说破,吕仲明也便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客客气气道:“求卜一物去处。”
“抽根签罢。”黑衣道人把签筒摇了摇,放在他面前。
只见黑衣道人容貌清雍,看样子不过是三十来岁上下,却道骨仙风,一派飘逸之意。
“这是庄子的南华经?”吕仲明低头看案前的那本书。
黑衣道人笑道:“庄子是什么?我可认不得庄子。”
“庄子是一只蝴蝶。”吕仲明莞尔道:“拜见前辈,前辈好。”
“前辈也拜见后辈,后辈你也好。”黑衣道人起身,笑道。
吕仲明打量他,只觉这人实在有点不靠谱,回头又看了眼那白衣道人,说:“我我……还有点事,待会再和前辈闲聊……”
黑衣道人笑道:“人生不过是一场梦,梦里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你的梦都在这里了,来,抽一根罢。”
吕仲明回头又看了一眼对面穿着白衣的道人,道人已不再睡觉,抱着一膝,踩着自己的算命案,一晃一晃,吊儿郎当地笑道:“抽罢,他不会害你。”
“我倒是问你。”黑衣道人笑着说:“若我是棵树,是朵花,是尾鱼儿,你愿不愿意朝我垂询?”
说毕黑衣道人摊开一手,光晕流转,手中幻化出千千万万蝴蝶,飞向天际,在集市上散开,一时间引得江都城中无数人为之侧目,惊呼仙人降世!吕仲明蓦然明白了那黑衣道人言中之意,一时间福至心灵,不自觉地笑道:“愿意愿意!”
黑衣道人所言,正是暗合道之本意,道大到山川,小到花鸟虫鱼,吕仲明知道黑衣道人的意思是:朝他询问,便是问道。不禁动容。
这话是连通天教主也不敢说的,世间能说得出这话来的,只有寥寥数名至圣,至此吕仲明方隐约猜到黑衣道人的身份,却不敢说破,意识到自己说不定傍上了一根非常粗的大腿……
黑衣道人又提着签筒,朝他晃了晃,吕仲明便抽出一根签,那根签上空空如也,没有半个字。
吕仲明:“?”
“赐你个法术,去办罢。”黑衣道人笑道。
白衣道人淡淡道:“别的事我们不能插手,凡事靠自己,当心点。”
吕仲明略一沉吟,便感觉到签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顷刻间自己被变作了一只蝴蝶,振翅而起,朝着远方飞去。穿过了佛门的结界,靠近画舫!
吕仲明:“!!!”
江心画舫处,三名僧人坐在蒲团上,面朝杨广,中间的高僧正在朝杨广说法。
“过去现在,俱是因缘使然。”高僧道:“眼前楼台美景,俱是虚幻。陛下何不放下眼前这一切,离开江都,去看看世间?”
杨广已呈老相颓相,两鬓发白,连年征战高句丽无功而返,磨去了他太多的雄心壮志。
“道信法师,既然江都之景是虚幻,中原诸景,不也是虚幻?”杨广淡淡道:“还有什么看头?”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我。”杨广似乎不太相信那名唤道信的僧人所言,又道:“没有我,自然也没有天下,没有百姓……”
杨广袒着胸怀,现出胸口坠着的龙鳞。
说话间,那只蝴蝶飞来,大摇大摆,停在道信的鼻子上。
数僧:“……”
道信深吸一口气,屏息,停在他鼻上的正是吕仲明变幻的小蝴蝶,还伸出触须,去挠道信的鼻孔。
坐在道信右侧的正是扬州高僧法朗,法朗微微一笑,伸出二根手指,那蝴蝶却早有预备,起身飞走了。
“陛下。”吉藏道:“凡间种种,不过镜花水月,若要窥得‘实’,便须看遍世中诸景,方能顿悟。”
“我老了。”杨广唏嘘道:“顿悟不得什么了……”
片刻后,蝴蝶又飞回来,要停在杨广的肩上。然而刚靠近他,便碰上一股强大的斥力。
“陛下不可听信人言。”道信又说:“此物并非什么上天降予陛下的祥瑞法宝。佛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唯独自身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