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心里有一点淡淡的苦涩之意,如何能不担心呢?自己这个孩子若是没有了,将来会是怎样的情状,她几乎不敢想下去。
幸而,王娡心中仍旧有一丝隐秘的庆幸,皇上亲眼见了她这样的情状,日后必定会更加疼惜这个孩子。
在两次疼痛的间隙,王娡声音微弱,道:“臣妾若是无福抚育孩子成人,还请皇上无论男女,都交给皇后娘娘养育。”。
皇上急得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宫中的太医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你只需安心等待即可。”。
王娡仍旧勉强坚持道:“皇上听臣妾一言,可否请皇后过来?若是真真有了那一刻,臣妾也好看着皇后娘娘接孤。”。
皇上没有办法,只得对身边的宫女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皇后过来?”。
宫女原是吓怔住了,此刻倒也醒转过来,匆忙去请。
就在王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听见青寒激动的声音:“小姐醒一醒,邓太医来了。”。
王娡心中一松,到底是他来了。
邓铭庭来不及行礼,只得对皇上道一声:“恕臣不敬。”。
匆忙取了细白布搭在王娡的手腕上,细细诊断。
片刻之后,他神色凝重,道:“娘娘这是胎气大动,为保无虞,臣即刻替娘娘催产。”。
皇上愣了一愣,道:“才八个月,催产可要紧?”。
邓铭庭虽然焦急,声音倒也沉稳:“七月成人形,八个月并无任何不妥。”。
皇上听闻如此,方才作罢。
邓铭庭指挥着容芷和两个力气大的宫女,将王娡抬到里间大床上,又吩咐去找了产婆来。
正当众人忙乱时,王娡听到容芷给皇后请安,心知是皇后到了,心下终于安定下来。
皇后匆忙过来,还穿着江户茶色的寝衣。
她过来执住王娡的手,柔声道:“妹妹不要害怕,我来了。”。
王娡竭力想给她一个笑容,却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只是看着皇后柔美的脸庞,她便觉得莫名的一丝心安,因此只紧紧握住皇后的手,不愿意她离开。
只是片刻之后产婆也到了,皇后碍于礼制,不得不去外间等候。
她轻声对王娡说:“妹妹不要害怕。只管安心,我和皇上就在外面。”。
王娡听闻,虽是不舍,也不得不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皇后去了。
宫里的产婆极有经验,略略查看一番,便知道王娡已是临产的症状。
便对着她道:“娘娘用力些,争取快些诞下孩子。”。
王娡倒是想用力,只是四肢百骸似乎都被冻住了,使不上劲。
内室只有她们几个并邓铭庭,王娡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产婆的来历,只是看着邓铭庭也在此,方才减少了几分心中疑虑。
疼痛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王娡几乎有些神智不清,低低呻吟出来。只看见邓铭庭与产婆几人商量片刻,无奈道:“如今娘娘使不上力气,只能以催产药助产了。”。
片刻之后,便有人将一碗暗褐色的汤药递到王娡嘴边。王娡喝一半漏一半,淅淅沥沥洒在乳白色的枕巾上。
催产药见效极快,王娡感觉四肢似乎找回了知觉,也可以动一动了。因此不敢耽误,按着产婆的吩咐用力。
半晌,产婆声音有几分欣喜,道:“娘娘接着用力,奴婢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
王娡心下松了几分,她是有过生育的女子,知道孩子的头出来了,接下来也会好受的多。
腹中疼痛却是愈甚,几乎可以将人撕裂开。
王娡再如何想用力,似乎也是不能的了。
她心下有些微微的绝望,当真是上天也不给她这样的盼头和机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