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燕是在十天后确定怀孕的,老夫人忍不住念了一声“佛”,才交到熙燕手上的中馈又回到了周氏手里。
周氏复杂的看着熙燕的肚子,一时心里苦涩万分,若是,若是她也有一个孩子多好?
冬梅只顾着高兴,并没有留意到周氏的神色变化,但庄嬷嬷却留意到了,过后就和熙燕说:“夫人还是亲自管着家比较好,虽然累些,但这到底是您的责任,总是麻烦二夫人也不好。”
熙燕不在意道:“二夫人不也是侯府的吗?我看二夫人就管得很好。”熙燕知道庄嬷嬷的想法,道:“嬷嬷不用这样担心,二爷走了,二夫人本来就该我照顾,让她管管家也好,人闲下来了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忙一些好。”
其实周氏人不错,就是心思太多。但她也没说错,周氏是二爷的遗孀,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摸透侯府,但也多少知道了一些规矩。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一直很洁身自好,虽然对下人多有宽和,但也管得严,手底下又干净,这样一个免费的管理者上哪儿找去呀?
她前世只是一个高中语文老师,在这方面周氏说不定比她还强呢。
内院的钱都是外院拨进来的,一般外院是侯爷或是家里其他男主子在管,可夏云天忙外面的事就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料理那些庶务?现在是夏管家在打理。
前一段时间夏云天说了要将外院的账本交给她。她若是掌握了庶务,那不管后院怎么闹都没关系。
更何况,内院还不一定能闹起来,相对于其他人家来说,夏家相对来说算是单纯的了。
夏云天高兴坏了,也不顾及屋里的丫头,抱着熙燕就转了两圈。
庄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冬梅和春兰紫珊等却习以为常了。
春兰更是将欲言又止的庄嬷嬷拉出去,到了外面才松开庄嬷嬷的手,道:“嬷嬷,您老就放心吧,侯爷对夫人好着呢。”
庄嬷嬷就敲了一下她的头,“没大没小的,我是担心侯爷毛躁,惊动了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
春兰吐吐舌头。
夏云天则用头抵着熙燕的,摸着熙燕的肚子,感概道:“我总算也做父亲了。”
和夏云天年龄相近一块儿长大的也只有他和张仕成一直没成亲,人家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张仕成是因为以前咬紧了牙关不愿成亲,而那时正是张仕成的大哥和齐国公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钱氏也就没顾得上他。
等到钱氏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仕成已经跟着夏云天打了一场大胜仗回来,直接做了将军。可同时,齐国公也忌讳起这个侄子,处处给他设障,镇国公夫人就直接在圈子里四处传张仕成的坏话。
坏话说一遍人家还会怀疑,说第二遍人家是将信将疑,等到说第三遍,人家心里就有七八成相信了。更何况,她可不止说了三遍。
而且张仕成平时在外头从来不压着自己的脾气,完全是一副兵痞的样子,大多数的人都相信了。
没有几个人愿意将女儿嫁给张仕成,愿意嫁进来的,不是钱氏看不上,就是张仕成挑剔,一来二去的,也就耽搁。
而夏云天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家里给耽搁了。
他十四岁跟着大哥二哥上战场,到了十六岁,老侯爷就将他碾回去让太夫人和老夫人给他物色媳妇。
结果他才回到家没多久,外蒙就兵变,勾结着沙俄不知计划了多久,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战死沙场,却把兵祸挡在了关外。
太上皇大怒,让大皇子领兵去平反,那时候平阳侯府几乎要撑不下去了,还是他咬着牙跪在乾清宫前请旨随军。
平阳侯府就只剩下他这一根独苗苗,太上皇想要为夏家保下这根血脉,只是太夫人连夜进宫给当今太后请安,他这才作为副将跟着大皇子一起去了边关。
战事平息后大皇子就回了京城,他却留在了边关,北疆的军队里多是北静王府和他们平阳侯府的人。他家的势力虽然比不上北静王府,但也是世代经营下来的。
所以他留在了北疆,守孝,练兵,一呆就是三年。
只是没想到他才决定要回家除服,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就下来了,那场雪足足下了两天,却比前一年提前了十二天。
当时他就觉得糟糕,行程就这样滞留下来,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犯境的不是外蒙,而是沙俄。
新仇旧恨,夏云天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了。
而就是那场战事让他结识了熙燕。
而他才将边关的事情做好,回到京城,太夫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又是守孝三年,他的岁数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别人只觉得他倒霉,他却觉得这或者是命中注定的,以前他是不信命的,可随着生命一个一个的在生命力逝去,他到底还是信了。
熙燕知道他的执念,也知道老夫人甚至整个平阳侯府的执念。
她抓着夏云天的手放在肚子上摸了摸,担忧道:“那要是我怀的是女儿怎么办?”
夏云天愕然了一下,继而展眉一笑,自信道:“女儿我也喜欢呀!”
“那要是我一直生的是女儿呢?”
“那我们就一直生一直生!”
幸亏这儿没有计划生育。
这是熙燕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是,“那要是我们一直生的是女儿呢?”
夏云天静默了半响,抱紧了熙燕,道:“不会的。”
熙燕却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失笑道:“看来怀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