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商回眸，泪眼模糊里，看到医生在给康晗做检查。/p
康晗实在太瘦了，简直是一副骨头架子，脸上也没什么肉。/p
她怎么病成了这样？/p
你走丢了，她身体就不太好，整日以泪洗面，到处找你；后来，你爸爸又牺牲了，她没办法了。顾轻舟道。/p
康晗全身都是病，却又没什么致命的大病，她只是苦熬成了这幅样子。/p
现在的医疗发达，西『药』见效快，要不然她也熬不到现在。/p
她是心力憔悴。/p
长青道长也很有感触。/p
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刻沉默陪在陈素商身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p
她还能好起来吗？陈素商问。/p
顾轻舟看了眼康晗。/p
枯树没有彻底枯死，就有发新芽的机会。阿璃，她能好起来的，只要你好好的。顾轻舟道。/p
陈素商忍不住别过脸去，眼泪又涌了出来。/p
医生给康晗打了一针，让她逐渐进入了睡眠。/p
贵宾区的病房，外面还有个大的休息室。/p
顾轻舟把众人领了进去。/p
休息室很大，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沙发靠椅，像个小客厅；一边是餐桌餐椅，像个餐厅。/p
陈素商和师父坐到了餐厅那边。/p
顾轻舟和司行霈则坐到了沙发里。/p
司行霈轻轻拥抱了她。/p
顾轻舟依偎在丈夫怀里。/p
她没有哭，因为场面还需要她控制，她不能跟康晗和素商一起，哭成一团。/p
可她也疲倦极了。/p
素商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会认晗晗的。顾轻舟低声说。/p
司行霈点头：看她的样子，倒也像是很动情，应该不会抵触。/p
司行霈，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放下了一块心病，我对得起二宝了。顾轻舟的声音更轻了。/p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流泪的冲动/p
我以前许愿，要做一百件善事，要吃素十年。顾轻舟又道，现在，我要还愿了。/p
司行霈失笑：做两百件善事好了，吃素算什么还愿？/p
吃素就不杀生。顾轻舟道，佛渡众生，也是一种还愿。/p
司行霈亲了下她的头发：我替你吃吧。我可受不了你这样辛苦。/p
不辛苦。到了我这个年纪，吃素也是养生。你上次说，我们还要一起过多少年？顾轻舟问。/p
司行霈道：五十年。/p
对，五十年。顾轻舟道，才一半呢，养生很重要。/p
司行霈笑了笑：回头我要去问问闺女，你这说法到底可靠不可靠。/p
他们俩闲聊的时候，陈素商和道长也在说话。/p
你感觉如何？道长问徒弟。/p
陈素商的情绪，像海啸一样，此刻都没退『潮』。/p
她被淹没其中，只能随着浪『潮』起起伏伏，根本无法思考。/p
哪怕到了此刻，她也理不清楚思绪。/p
你和那位太太，倒是真有点像。道长又说，人家是司家的亲戚，犯不着贪图你什么。若不是真的，也没必要诓骗你。/p
我知道。陈素商哽咽着嗓子。/p
她使劲清了清喉咙，她应该就是我的母亲。我记得她说话的声音，跟这个差不了太多。/p
道长舒了口气。/p
那太好了。道长笑道，我在香港困了这么久，烦死我了。既然你找到了亲人，又要跟颜恺好了，我有了个交代，终于可以到处走走。/p
陈素商：/p
怪不得他以前还让他们慢慢相处，这次却在飞机上『逼』迫颜恺承认。/p
原来是想要离开了。/p
陈素商转念又一想，她师父是有心疾的。最近香港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师父以为，又跟他有关吗？/p
和他相处久了，就要倒霉，所以他迫不及待要离陈素商远远的？/p
陈素商想到了这里，心里更酸。/p
她握住了道长的手：你不许走！/p
道长『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孩子话！你又不是三岁。我现在抛下你，都不用承担道德谴责，你知道吗？/p
反正你不许走！陈素商握得更紧，从此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p
真是糊涂。道长情绪微动，却又急忙掐断，你怎么这样烦人？小时候反而懂事，现在越来越孩子气了。/p
师父，不要离开我。陈素商道，万一哪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了/p
你师父会梅花术数，又知道你的八字，找你很容易。道长打断她的含情脉脉，行了别矫情。/p
说罢， 他自己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p
他默默下了楼。/p
一个人站在楼下的花坛边上，长青道长一边抽烟一边想：我就这么个徒弟了，将来她要继承我的衣钵。不能心软。/p
留在她身边，能有什么好处？/p
术士犯五弊三缺的，教会了她更多的术法，对她又有什么好处？/p
难道也要她像他一样，终身孤独漂泊吗？/p
她现在的术法，已经很不错的，遇到了普通术士都能自保。在普通人堆里，更是佼佼者。/p
将来，她可以看看风水、相面，也能取得成就，没必要一辈子和术法打交道。/p
他应该走的。/p
万一他这一走，终身再也见不到阿梨，那也就是他的命数了。/p
道长轻轻吐出了一口烟圈。/p
他没有再犹豫。/p
楼上的陈素商，看到顾轻舟和司行霈依偎着，不好意思走过去打搅他们。/p
她走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