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瞳对自己的演技是有绝对信心的,但对方根本不愿意安分守己做一个观众就没办法了。帕拉丁从一开始就不关心隼瞳这番唾沫横飞的演讲是真是假,反正人家密谋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岂能因为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一番准备付之东流呢?/p
帕拉丁愿意听隼瞳的废话,无非是因为他也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恢复被压在塔下千百年不得施展的实力。可以说,某作家又走了一步臭棋……/p
在这个世界上,一腔热血并不能让你战胜本就不可战胜的敌人。恰恰相反,它还会让你死的更快,对付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除非是想杀身成仁、名留青史,不然都不要尝试硬钢。/p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这一点。例如凯琳,这位从小就接受完备的骑士教育,从来不知道后退和妥协的少女。在有人约束的情况下,她还有可能保持清醒,当约束她的人昏迷不醒时,凯琳的理智也都喂了狗。/p
“以吾之性命,歃血之矛!”近乎癫狂的凯琳毫不在乎地挥霍着自己的生命力,一个个损害生命根基的禁忌之术被骑士少女口吐鲜血释放出来。/p
作为凌驾于高阶职业者之上的传奇骑士,凯琳有着近千年的寿命,沉睡的这些年,凯琳的寿元几乎没有损耗,所以仍可以称其为青春少女。/p
然而,青春并不是用来挥霍的,在骑士少女疯狂榨取透支生命力的举动下,寿元急剧减少,以至于最后奄奄一息,连抬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极为困难。/p
“不错,不愧是塔迈骑士啊……”结结实实挨了十几个禁忌之术的帕拉丁此时显然也不好受,一只眼睛被血箭射瞎,十几处伤口不住地冒着魔血,将他脚下的土地腐蚀出缕缕白烟。/p
但比起骑士少女,帕拉丁的情况还是要好很多,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的他比凯琳更惨,但帕拉丁所受的只是皮外伤,休养个三五天便无大碍。凯琳却是根基受损,掉阶自是不必说,搞不好还有性命之虞。/p
“何必呢,传奇骑士?为了一个异族的前魔皇拼上自己的性命,你觉得他真的会领情吗?不会!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混蛋只会利用完你,再将你狠狠地踩在脚下,永世不得超生!”帕拉丁混合着血沫子的话语如利剑般刺向凯琳,意图攻破少女的心防。/p
“哼,想要用话术来刺激我,看来你也是无计可施了……”少女连头也不抬,俯身抵着长剑,维持着站立不倒,“既然这样,出来吧,毁灭之剑!”/p
白色的长剑轰然破碎,残片脱落后,黑色的剑体显现在帕拉丁面前,赫然正是被凯琳封印数千年的毁灭之剑——魔皇的贴身佩剑。/p
“抱歉……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凯琳惨笑一声,披着重甲的娇小身躯栽倒在地上,激得尘土飞扬。/p
“敢对主人不臣者,死!”略显失真的声音从毁灭之剑中传出,剑体本身则调转方向,朝着帕拉丁这个叛徒飞去。/p
“你敢……吼欧——”帕拉丁燃着火焰的双目在闪烁几秒后悄然熄灭,而他的喉咙则在几秒前就被携裹着魔力的毁灭之剑刺穿,轻轻搅动几下,那颗紫红色的头颅便永远脱离了帕拉丁的脖颈。/p
毁灭之剑忠心护主并不奇怪,真正让人意外的是骑士少女为何会放弃自己做了几千年的工作,将建立在无数流血牺牲之上的封印主动解除。/p
或许毁灭之剑的剑灵和凯琳谈了很长时间,或许在漫长的时间里二人早已心有灵犀。总之,冒着被主动破封反噬的风险和毁坏誓言的焚心之痛。凯琳解开了封印,将毁灭之剑和名为莉莉丝的剑灵放出,赢下了本不可能赢下的决斗。/p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事关生死的赌博。如果莉莉丝临阵倒戈,连最后一丝胜算也没了。但凯琳没得选,因为莉莉丝有能够救回隼瞳的方法,这种方法是凯琳所没有的,所以骑士少女必须放出她来……/p
来自内外的沉重伤势让凯琳陷入了昏迷,浑浑噩噩中她做了一个梦:/p
无边的火海吞噬了大地和天空,尸山焚尽,血海沸腾。一队身着塔迈制式铠甲的军人围住凯琳,十几双冒着鲜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骑士少女。/p
“凯琳·塞亚兹,你背叛了大家!”十几张涌着鲜血的嘴巴发出含混不清却又无比清晰的质问:/p
“你为什么要背叛誓言?!你凭什么解开大家献出生命才加上的封印?!你哪来的权力私放毁灭之剑?!你明白会有多少生灵因你的一己之私惨死吗?!”/p
“我没有——!”凯琳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莉莉丝并没有你们认为的那么坏,至少……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利益是一致的,而且……”/p
凯琳变得语无伦次,心灵拷问直面心灵,任何欺骗,话术都毫无意义,只要不能说服自己,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这十几个骑士是当初凯琳所带领的亲卫小队,陪她出生入死。虽然他们都是凯琳的内心幻化出来的,却比他们本人还要难以对付。如果是真人,凯琳仍可以用自己的权威强行压下异议,但这些幻象她却压不下,因为他们代表了凯琳对自己的怀疑。有谁能降服自己的想法呢?/p
真正问心无愧的人是不存在的,哪怕是圣人,心底也有不堪的私念,只不过他们有的是办法压制罢了。很可惜,凯琳不是圣人,更没有圣人的本领。/p
面对心灵拷问,骑士少女不比寻常少女更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