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
少年躺倒在地上,肩膀已经被撕扯的血淋淋的,还有一枚断裂的指甲卡在血肉里,几乎是捅了一个对穿,触目惊心。
委实说他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惨烈的一架,他深呼吸憋一口气,抬起颤抖的右手,缓缓捏住那枚尖锐的指甲,用力一拔!
鲜血飙,仿佛抽走了一根骨头。
他的眼前一阵发黑,任由鲜血流淌出来,远处的光源在脸上洒落温暖的光,当痛感消弭以后浮现出的是无尽的疑惑。
他不知道父母生前研究的项目为什么会让他在茧中沉睡那么多年,更无法理解干尸的尖啸为何会引发癌痛,一切都是那么扑朔迷离。
对于鹿不二这种命不久矣的人而言,他从未想过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旅途,竟然会是如此的荒诞离奇,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真特么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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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终于剧痛里清醒过来,劫后余生般抬起头,嚎啕大哭。
他们活下来了。
只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同伴真的死去了以后,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和恐惧,因为那些残缺的尸体就近在眼前,仿佛在诉说着死者生前的绝望,亦或是身处这个残酷世界的下场。
安警官如释重负,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竖起了拇指。
“真能打啊小鹿,你这战斗力,再来几具干尸都不在话下!快快快,我来给伱看一下,你怎么都不知道止血呢?”张老板摇摇晃晃地上去检查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包云南白药贴上去,用布条包扎。
没人知道少年是怎么完成反杀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真奇怪,我们都是从茧里出来的,为什么同样都是茧,这里的茧包裹的却是一群怪物?”安警官起身,环顾四周。
张老板刚想要说什么,余光瞥到不远处的方向,愣住了。
啪的一声。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鹿不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瞬间,他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因为废墟里到处都是结着纯白的茧,当尸体里流出的鲜血蔓延过去的时候,它们竟然鼓动了一瞬间,仿佛沉寂的心跳复苏。
“张老板!”
鹿不二咬牙切齿:“你这张嘴!”
一具干尸都难搞,更何况是一群!
“我特么真该死啊!”
张老板脸都绿了,哭丧道:“既然都难产了,你们能不能行行好胎死腹中算了,别特么出来祸害人了啊!”
“快走快走!尽量不要出太大声音,快跑!”安警官强撑着起身,用尽力气拉起了剩余的同伴们,赶鸭子似的把他们往前面赶。
问题是已经来不及了,纯净的茧在风中摇曳起来,千丝万缕的蚕丝随风脱落,栩栩如生的尸体暴露出来,转眼间风化干瘪。
它们宛若新生儿般睁开眼睛,猩红的竖瞳倒映着整个世界,已经枯萎的鼻子微微耸动着,仿佛在寻找新鲜的活物。
糟了!
众人如坠冰窟,这么多的干尸根本解决不了。
危急时刻,鹿不二忽然发现那些干尸在风中细嗅的过程中,竟然掠过了那个倒地的中年土豪,仿佛没看到它似的,抬脚跨过。
那白痴显然是没死的,只是身上受了重伤,到现在还在一抽一抽的,刚才大家急着逃生也就没人去搭理他了。
鹿不二急中生智,视线锁定在土豪背后的尸液上!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重伤的中年土豪因为沾染了尸液,所以才会尸们所无视,极有可能是被当成了同类!
“别急着跑!把尸液沾在身上再说!”
鹿不二决定赌一把,他身上本来就沾染了一部分的尸液,但还臭的不是那么明显,因此他直接捡起干尸的头颅,用石头砸开。
就像是砸椰子似的把干尸的头砸开一个口,直接从头顶往下浇!
“呕!”
也就是张老板他们胃里没东西,否则当场就得吐出来。
鹿不二给自己浇完以后,就抱起干尸的头颅往他们的身上泼尸液:“看那个白痴土豪,尸液大概率能规避干尸的嗅觉!”
“有道理,大家都别嫌恶心,活下来再说!”这下子安警官反应过来了,二话不说掏出了干尸的胃袋,把尸液挤了出来。
他们的手脚很麻利,短短十秒钟时间就把队伍里的所有人搞得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臭不可闻。
还没尸杀死,就差点被自己臭死了。
但效果非常显著,那些干尸在风中细嗅,竟然没有丝毫追上来的意图,而是茫然地在迷雾里穿梭,寻找着猎物。
尤其是张老板还让大家学着干尸的姿势走路。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大伙儿还是乖乖照办。
主要还是被吓怕了。
越靠近光源的方向,那些蠕动的茧就越多。
哪怕他们身上有尸臭,也未必是安全的。
因为一旦发生肢体接触,就有可能会被利爪给划伤。
血液的味道渗出来,那就全特么完了。
甚至茧里还会伸出一双双惨白干瘪的手,在空中如藤蔓般曼妙的挥舞,惊悚至极。
鹿不二时刻保持着警惕,因为一旦干尸嗅到了活人的味道,他们一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这种游走在钢丝上的感觉相当煎熬。
他们不敢出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迷雾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