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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铁棠满口凶卦、凶卦的喊,天问就知道此行难了,他瘪着嘴闷闷不乐道:“怕不是你早在诓我们吧?哪来这么多凶?”
卜算之道,懂得人不少,但不懂的人更多。
铁棠也不在意,反手将龟壳拿了过来,指着显现卦象的斑驳龟壳解释。
“兑为泽,坎为水,此卦乃是兑上坎下,也就是水在泽下,泽中无水。
泽无水则涸,犹如大河无波,大江无浪,都是违反天地命理之事。
且此卦乃是困卦,困卦本就是四大难卦之一,主大凶象。
依我看……
此次所谓的神皇墓冢,就是这困卦的最好预兆。
谁若进入其中,只怕将受困终生,再难出来。”
众人这一听,方才彻底明悟,知晓铁棠并非故意阻拦,而是的确事出有因。
这下连天问、文觉浅都不敢嬉闹:“铁头,既然明知那里有鬼,是否要通知其他人,让他们也别前去?”
这本是造福百姓之事,不想铁棠却是无奈摇头。
“说不得,说了也没人会信。”
“在他们看来……如今那处墓冢就是一处奇遇,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哪怕以我如今的威望,也不可能劝住所有人。
何况这卦象虽然凶险,但并非是必死之局。
去的人多了,总会有人得到奇遇归来,届时我所说的话语,还有谁会在乎?
没有人会在乎死去的人,他们只会看到活着的幸存者,并认为那就是未来的自己。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造化,我在葛前辈身上,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这番有些阴暗的话语,从铁棠口中说出,着实让其他人为之惊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想死的人拦不住,想活的人救不了。
铁棠可以阻止天问等人前往,却不能阻止玄都城亿万百姓追求奇遇的念头。
八千里外,距离玄都城不远不近,许多元神大巫只要有一些上好的楼船、飞舟,也能赶到。
再加上近来因为传道大会的缘故,天下诸多英才、豪杰都赶赴此地,使得去往神皇墓冢探险的人更多。
不过毕竟只是神皇墓冢,对于仙神以上的吸引力小了很多,而一些霸主不屑前往,神皇、仙皇更是只当笑谈。
天问等人有了铁棠约束,自是不可能再前往,只能呆在七宝山,与众人谈经论道。
就这样过去了三日时间。
这日午夜,已近子时。
玄都城的夜空美不胜收,城中灯火更是万家华彩,如同群星烁烁。
守城的兵士正聊着哪家寡妇俊俏,突然察觉城外月光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什么人?”
正值大会期间,玄都城没有宵禁,也没有锁闭城门,想要进出不算难,只要凭鱼符核对身份即可。
如此鬼鬼祟祟的人物……连鱼符都拿不出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周福是今夜将士的头头,修为不低,已达地巫之境,他带着一众手下,几个腾挪纵跃便来到了城门外。
月色朦胧,照不到被城墙影子遮蔽的躯体,不过周福鼻尖一抖,嗅到了淡淡血腥味。
他浑身气血一震,双眸施展法眼,终于将那躺在城墙下的躯体看得一清二楚。
“嘶~”
饶是以他镇守玄都多年的经验,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躺着的那位,几乎算得上是一具金玉骨架,只有头颅部分的血肉还勉强保存,其他位置像是被什么大凶之物啃食了一般,浑身都是碎屑,连那金玉骨骼都被黑烟腐蚀。
“金肌玉骨,这至少是一位天巫,乃至巫神境的巫道教尊,怎会落得如此惨状?”
“救……救我!”那血迹斑斑的头颅,嘴唇上下阖动,发出了最后的声音,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周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当即大手一挥:“戒严,立刻通知李将军!”
……
初升的骄阳总是能给人带来温暖,尤其是在初春时节,伴随淡淡的桃花香,令人生机盎然。
铁棠无昼夜之分,与天问等人依旧盘踞庭院,谈古道今。
直到谢涿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片宁静。
他本是仙皇之躯,此刻却显得憔悴无比,一旁的谢飞看到,连忙上前施礼,问候不停。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飞早就知道谢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过两人都是牛脾气,都没有揭开这个结果。
平日见撞见,也只是府主与百姓的相会。
谢涿看到今日殷勤的谢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收起,一把拂开他的手臂,大踏步走到铁棠身旁落座。
“我玄都城被人算计了。”
铁棠执棋的手僵一顿,随后又缓缓落下:“莫非是昨夜之事?”
“不错!”
“有人从那座神皇墓冢中逃出来了,那是个惊天大局,是人为布置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早已得知墓冢有险的天问等人,更是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铁棠。
整齐划一的举动,一下就让谢涿猜到了什么:“你早就知道?”
铁棠微微摇头:“只是卜了一卦,不知细节。”
“你不早说!”谢涿气得直跺脚。
“说了又有何用?是你,还是我能够阻止他们前去?”
谢涿闻言一滞,仔细一想,知道铁棠说的都是实话。
他不禁深深感叹:“看来出手布局之人,早已将我等都算入其中,厉害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