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县,县衙。
唐欣德不安地在二堂漫步,神情时而迷惘,时而惊慌。
此时已是深夜。
打更人的声音在县衙外头传了进来,但他却并没有丝毫睡意。
作为幽县县丞,一县二把手,此刻感到深深地孤立无援。
幽县知县被摘了官帽,新的知县还未上任,而总捕头又被人砍了头颅,死状凄惨。
唐欣德成了如今幽县权柄最大之人。
但这真是好事吗?
“是谁?是谁在针对我们,下一个难道要轮到我了吗?”唐欣德正烦恼之际。
却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二堂外头走来。
“二老爷,运城铁总捕头来访。”衙役卑躬屈膝,让开了身位,露出后面那道身影。
“是你?”
“你还来此地做甚?”
铁棠目不转睛,仔细观察县丞一举一动,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走上前去。
“铁某奉清水郡总郡捕之命,前来彻查李成运总捕头身死一案。”
他拿出了巡检令,在夜色中依旧吸人眼球。
唐欣德转忧为喜,快速上前:“铁神捕愿意插手,那是再好不过。
只是
此事已由本地监察院接手,铁神捕来此为何?”
“唐县丞,你也有作案动机!”铁棠大步逼近,唐欣德连连后退,砰的一声,一坐在椅子上。
“不是我!监察院都没找我。”
“他们不找你是怕打草惊蛇,待到真正出手之时,还能提前通知你不成?”
“简直是胡言乱语,不可能,绝不可能。”唐欣德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信了大半。
“将你所知,一一道来,只要唐县丞助铁某快速破掉此案,想必监察院也没有其他由头寻你麻烦。”
“好!”唐欣德想都不想,直接答应。
两人分立而坐,一问一答,蜡烛逐渐由长变短。
“最后几个问题李成运以往所做之事,唐县丞知道几分?”
“这与破案有何关联?”
“也许没关联,但铁某想知道。”铁棠口气极硬,他想知道关于庞飞文等人的消息。
唐欣德犹豫再三,还是缓缓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其实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你也是总捕头,应当知道县衙既然名为三把手,也是朝廷的制衡手段。”
铁棠没有反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
知县、县丞、总捕头,名义上三位一体,但背后所属势力却是完全不同。
通常来说
三方势力不会搅和到一起,很难同流合污。
可人是需要交际的,尤其是官场这种大染缸。
受限于同门、同窗、同期、同年、同科、同乡等等各种因素,很多官员在没有任职之前,就已相识。
那么做起事来自然又有不同。
“你可认识庞飞文?”
“当然!”
“此人嚣张跋扈,眼高手低,是清水郡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他与清水郡郡捕阎肃是何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巡检司的事情,铁捕头不应该更清楚吗?”
“李成运往日收受贿赂,有没有分给你和原先的知县?”
“这”
“监察院在查知县之时,为何没有把你和李成运抓进去?”
“全抓了,幽县就没人了,谁来治理日常政务?
而且我等与李成运,只是正常的往来、送礼、回礼。
不存在贪污受贿一说,铁捕头注意用词。”
铁棠大笑。
这些人真是把官场玩明白了。
可花里花哨的名头说的再多,真正彻查起来,也难逃公堂铡刀。
“庞飞文背后是何依仗?他与李成运相识多久?”
“他与李成运相识”
铁棠出了县衙,天际泛起晨曦,他直接往幽县监察院走去。
此地一如龙渊,黢黑一片,在层层上报之后,有专人领路,带着铁棠进入大殿之中。
这里已经有一人在等候。
他背对着铁棠,身形巍如高山,背脊挺立,如同一盏万年不灭的油灯,照亮了此方天地。
“铁捕头,你莫不是来认罪伏法不成?”
那人转过身来,年纪约莫二三十上下,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一双眼眸宛若寒星,剑眉斜插,胸脯横阔,有万夫不敌之威风,又有心忧天下,敢为天下先的大气魄。
“大人是”
“苏某单名一个逸字,字子安,忝为幽县监察使。”
“原来是苏大人,久仰大名,莫非大人也认为铁某是凶手?”
铁棠大致猜到了对方身份,因为他见过俞秋露。
“你是疑犯之一。”
“巧了,下官来此,正是为了勘查李成运总捕头身死一案。”铁棠拿出巡检令,将来意简单说了一遍。
苏逸看着那面令牌,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找到凶手,不见得是件愉悦的事,铁捕头既然接手了此案,便由你全权负责,也省得本官烦忧。”
铁棠眉头微皱:“大人这是何意?”
“送客!”
——
出了监察院,铁棠疑惑更深。
“苏逸监察使他知道凶手是谁?”
“可为何不出手擒拿归案?”
“此人是被贬幽县,修为实力深不可测,难道他施展了拘魂之术,找到了李成运魂魄,提前知晓了凶手?”
拘魂这个手段,铁棠如今还施展不了。
不过监察使不同。
他们本身实力强横不说,就连拘魂令,也可以自己签发,沟通阴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