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铁骑踏响,王者无双,休夸你四百座军州,八十里望江。
官道尽头,两辆马车停在山脚下,马车不甚华丽,但宽敞舒适,前后大约有十名侍从和婢女跟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的阵仗。
伴在马车旁的侍婢朝里道:“娘娘,马车上不了山路,得劳驾您骑马上山了。”
车里传来温柔女声,像是怕吵到谁,她语气很轻:“让马匹驮着行李上山吧,千华山山势陡峭,骑马反而耽搁时辰,而且我们此去是为祈福,徒步才更显心诚。”
侍婢褔身:“娘娘说的是。”说罢她撩开车帘,搀扶车中人下来。
年轻少妇下得车来,她容貌算不上顶美,但风姿绰约,一双美目尤其动人心魄,身着朴素衣饰,却掩盖不了那浑然天成的贵气与灵气。
一阵山风吹来,少妇拢了拢身前的轻裘斗篷,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神色间隐含忧愁。
那男孩约莫五岁,生得煞是可爱,然而因身染重病,小脸烧得通红,神志也已不甚清楚,一路行来,这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昏沉沉地睡着,喂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着实让人心焦。
少妇走到后面的马车那里,对刚下车的老者道:“傅太医,还是先想办法给这孩子散散热症吧,再这么烧下去……”
老者探了探孩子的体温,无奈摇头,在他额头上贴了一帖药,又在手背上扎了两针,叹息道:“清寒帖是应急的方子,只能暂时缓解热症,哎,殿下这病实在是难倒老夫了,现下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少妇爱怜地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纵然心中焦急,还是镇定道:“我的孩子我自己知道,他能活下去,只要不待在那座皇宫里。”
一行人徒步上了山,路上少妇坚持要自己抱着孩子,直到后来体力不支,才让一名侍卫背着孩子上山,她自己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到了山巅,巍峨庄严的千华寺呈现在众人面前。诵经声远远传来,让人心绪宁静,仿佛将那些尘世浮华都丢在了山下。
方丈亲自相迎:“恭迎皇后娘娘。”
沈凝玉双掌合什:“佛门清净之地,大师不必拘礼。”
方丈道:“老衲已给诸位在后院安排了厢房,大皇子殿下可在此安心静养。只是后院中还住了另外几位香客,他们亦是前来本寺斋戒祈福,素来安静虔诚,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沈凝玉道:“无妨,大师只需将我等当做寻常香客就好。将心比心,都是为了至亲之人前来祈福,本就没有尊卑之分。”
方丈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娘娘宅心仁厚,大皇子殿下定会受到佛祖庇佑。”
沈凝玉叹了口气,冲着大殿方向深深作礼,瘦弱的背脊流露出一个母亲的脆弱:“但愿佛祖垂怜,保佑渊儿早日康复。”
沈凝玉每日在佛前诵经祈福,并嘱咐傅太医继续为夏渊诊治。也不知是不是祈福真的起了效用,到了第三日,夏渊竟清醒了过来。
侍婢连忙通报给皇后,沈凝玉一路小跑过来,扑到床前紧紧抱着他,抚摸他的手都在颤抖:“渊儿,渊儿你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夏渊还有些迷糊,揉着眼睛问:“母后,这是哪里?”
沈凝玉眸中含泪:“这是千华寺,我们现在在宫外,等你的病养好了,我们再回去。”
这是夏渊第一次看见母亲落泪,他没有多少力气,为她擦眼泪的手指轻得像羽毛:“母后,你不要哭,渊儿会好起来的。”
沈凝玉笑着点头:“嗯,母后知道,我的渊儿最坚强了。”
皇后的贴身侍婢已背过脸去抹泪,她都看在眼里,大皇子病重的这段时间,皇后娘娘也几乎水米难进,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母后,渊儿肚子有点饿。”
“好,母后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母后跟渊儿一起吃吧。”夏渊用自己孱弱的手臂环抱着母亲,像是在撒娇,“母后瘦了,不吃东西的话,也会像渊儿一样生病的。”
“好,母后跟渊儿一起吃。”
侍婢端来的清淡的粥菜,夏渊不要沈凝玉喂,执意要自己吃,就算小手抖得拿不稳勺子,也不要她帮忙,他看着沈凝玉说:“母后你快吃啊,凉了就不好了。”
待沈凝玉把饭菜都吃完了,夏渊勉强吃进去几口就吃不下了,没多久又腹痛,尽数呕了出来,之后再度沉沉睡去。
沈凝玉在床边守着他,一步都不肯稍离。
侍婢道:“娘娘也休息会儿吧。”
沈凝玉摇了摇头。
侍婢忍着泪劝道:“大皇子殿下为了让娘娘吃点东西,硬逼着自己进食,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娘娘好福气,可别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孝心啊。”
沈凝玉叹息:“这孩子的心思就是太通透了,他父皇又宠他,才会在宫中招人嫉恨。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他愚笨一些,只求性命无虞。”
“娘娘……”
“紫鹃,你也熬了两天了,去睡会儿吧。我的孩子,我守着就好。”
又过了两日,夏渊的病情明显好转,多少能吃下一些东西,也能下地走路了。
沈凝玉询问傅太医,傅太医欣然道:“照这样下去,殿下应当不久就能痊愈了。”
她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这日夏渊醒来,觉得身上酸软得紧,想出门走走,舒展一下。这什么千华寺,听着很了不起,他来是来了,却终日被闷在房间里,小孩子本就好动爱玩,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