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摆手让她们自便,自己个轻手轻脚靠近笑声来源地--小儿墨玉所居西稍间。
林如海轻轻将厚重门帘挑开一隙,却见墨玉起居间凭空多了一条粉色锦缎,与墨玉床铺成平行高度,南北横跨。
墨玉正在这根悬空锦练之上练习走步。自己夫人贾敏,则在一旁用竹竿牵引儿子,黛玉则在一边张开手跟着弟弟来回跑动,间或拍手鼓励弟弟:“弟弟,甭怕,瞧,姐姐拦着你呢!”墨玉似乎初生牛犊不怕虎,跟那锦缎之上走得摇摇晃晃。
墨玉穿着一身大红忒夹袄夹裤,虽然小脸紧张兮兮,却是跌倒了不仅不恼,反是嘻嘻哈哈,撅个屁股自个爬起来再走,只是十爬九摔,笑脸花朵儿似的。
奶娘丫头则在锦缎两边拉着胳膊排成两排,跟着墨玉走动晃来晃地,似乎随时准备倒地成为人肉地毯。一个个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欢愉。
而自己妻子贾敏,则手执一个一根青碧竹竿,候那墨玉再三跌倒,再伸出竹竿鼓励道:“抓紧罗,借力,对,就这样,脚丫用劲儿,往上蹦啊,爬不起来得,好,站稳罗,我放手咯,按照我教的,吸气,抿嘴,气沉丹田,然后,放手,张开手臂,对,迈步......”
墨玉有时候能走二三步,又是不及迈步,复又跌了。或是撅了屁股,或是四脚朝天,总之不会哭,只会咯咯笑个不住。
伺候丫头婆子随着她们姐弟晃来晃去,时而凝神静气,时而嬉笑哈哈,不亦乐乎!
这样放肆欢笑场景,这样慵懒另类妻子,林如海似乎从未见过,他愣愣的,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黛玉墨玉这般活泼健康,天真可爱,论理,他该高兴才是,可是,林如海瞅着妻子,这样妻子,他瞅着,似乎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似乎觉得妻子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林如海眸光追随者贾敏,将她一颦一笑尽收眼底。相貌还是那个相貌,眉眼还是记忆中那般娟秀妩媚,只是,这笑颜大异从前端庄内敛。恰似一株春日里摇曳怒放芍药牡丹,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
林如海正在眉眼含情,晕晕乎乎,不防头青樱笑着一抬眼,正对上林如海那道炙热眸子。心头一乍,老爷不在呢,她飞奔而来,拼着全身之力,飞扑门帘,撞击偷窥林如海:“有贼子偷窥,太太快些关门!”
林如海正在情意绵绵,波心荡漾,却不防被人撞的一个趔趄。
门帘因为青樱飞扑脱落,一时间明光大亮。青樱扑在门帘上艰难仰头,乍然间对上自家老爷林如海瞠目结舌脸庞。顿时惊讶出声:“老爷?您怎么不出声呢?哎哟!”瞪眼责骂守门翠柳,翠鸣:“怎么不通报?”
翠柳翠鸣慌忙搀扶青樱:“老爷不许呢!“
满屋丫头婆子齐齐发愣旋即屏气静声,低头不语。
黛玉墨玉的笑声戛然而止。
李莫愁早就发觉了林如海的存在,只是她面对林如海便浑身不自在,也不知该如何度过与林如海私密时间,故而只是故意假作不知。静等林如海行动在接招。
此刻,李莫愁刚刚沐浴过后,不过一根碧玉簪子随随便便挽住头顶发丝,大半青丝披在肩上。大红滚边锦袍,白茸茸的滚边衬得李莫愁一张脸粉蕊蕊的鲜艳欲滴。瞅着林如海瞠目结舌,李莫愁道轻松了,盈盈福身:“见过老爷!”
青樱已经起身,暗暗在后招手,丫头婆子鸦雀不闻走个干净。
奶娘倒想抱走墨玉,却是李莫愁不想单独面对林如海,伸手抱住林墨玉,给她擦拭额上汗珠儿。
黛玉见了林如海,知道被爹爹瞧见了自己疯涨模样,害怕爹爹责备,假作擦汗用帕子遮住眼睛,偷偷观瞧爹爹林如海,却见爹爹一双眼睛盯着母亲直直瞧,抿嘴暗乐。整整衣衫上前见礼:“女儿见过爹爹,爹爹安好!”
林如海微笑额首:“玉儿乖!”
黛玉起身退回怒亲身边,拽拽母亲衣襟:“爹爹您请坐,何时到家呢,女儿怎么一丝不闻呢!”见母亲不言语,直道是母亲恼怒父亲月余不返,音讯不通,有笑吟吟过来牵引父亲袖口往罗汉榻上去:“爹得坐!”又冲门口甩手帕:“雪雁,上茶来!”回头又拉李莫愁就坐:“娘啊,爹爹只怕不及用餐,女儿去吩咐一声哈!”
言罢自顾行礼,小手绢子只晃晃招呼呆头呆脑小丫头:“雪雁掌灯,照着我!”
李莫愁不知该说什么,黛玉话提醒了她,咧嘴堆起个笑脸儿:“老爷,您饿不饿?”说着准备遁逃:“还是,还是我去张罗吧,老爷您稍等啊......”
李莫愁方要起身,怀里林墨玉不干了,这个久病痊愈孩子终于记起来了,他认出了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是谁,小手招招,嘻嘻一笑,在李莫愁怀里直跳跃:“爹啊,姐姐爹啊....”
林如海本来听见这个羸弱儿子忽然中气十足呼喊自己,十分高兴伸手欲接,却不料墨玉煞风景喊他是‘姐姐爹’。林如海顿时黑风满脸了,妈得傻儿子,姐姐的爹?老子不是你爹?
黛玉很是聪慧,前些日子听着母亲跟青樱只言片语,母亲曾说:“三个姨娘,四个通房,哈,这岂止左拥右抱?”
虽然黛玉进门李莫愁便闭口不言,只是聪慧黛玉已经听出母亲对爹爹诸多姨娘通房心存不满。
黛玉自落地就知道爹爹除了娘这个正妻,还有许多庶妻,每每爹爹不歇正房母亲是有郁闷,却对那些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