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晚以后,启林多了一个小秘密。
他开始经常留意杜涵渊的每一个小动作。比如,杜涵渊喝一种叫咖啡的饮料的时候,习惯把左手插在裤兜里,然后慢慢品;在思考的时候呢,就会皱着眉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桌子;还有,某些事情拿不定主意了,杜涵渊就会鼓起腮帮子抿着嘴巴望远方……
更多的时候,启林还会不自觉地让视线粘在杜涵渊敞开的领口上,看他的喉结,还有隐隐约约露出来的锁骨。甚至,只要看到他的背影就会回想起灯光下那光裸强健的背脊。
启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他对男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肖想。
只能说,杜涵渊是特别的。特别到,好几天了,一闭上眼睛就会满脑子不自觉地放映杜涵渊的影像。
再也没有之前那股主动送上门的勇气了。现在,哪怕是闻到杜涵渊的气味,他都会觉得局促不安。
所以,还是等吧!反正他认了自己,除了干那档子事还能干什么呢?到时候就可以……就可以……
裤裆又开始涨起来了。启林捂住脸,该死,怎么又这样!
懵懂的少年一点不知道爱情的幼芽已经在心底悄悄萌发。只知道几天了,每每想到他,自己的反应就不正常。
草草解决掉那碍事的小东西,启林重新拿起笔,做作业。
杜涵渊说,人如果没有知识,无异于行尸走肉。真是这样吗?启林不太相信。因为阿売村里大多数人都不怎么识字,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对他来说学知识有什么用呢?生孩子又不需要会写字。
虽然这么想,但启林也知道,杜涵渊对他只读过一年书的事实非常不满意。那天杜涵渊给他做了个测试,用普通小学一年级的题目。可是他只得了5分,还是蒙的,里面绝大多数题目他连看都看不懂。最后他听见杜涵渊极其沉重地叹了口气。
所以,哪怕启林一点都不愿意,也还是耐下性子,苦苦写那根本不会写的作业。
比起杜涵渊为他做的,他完成这点作业又能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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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涵渊最近很头疼。一方面,阿売村实在太闭塞,交通基本靠走,所以建筑材料运不进来,工地急缺水泥、沙和砖,搞不好过两天就得停工;另一方面,启林的文化知识实在是……太不靠谱,数学加减法超过100的都算不过来,汉字也不会几个,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以后就算自己有心带他回到n城,一个文盲又如何在大都市里生存?
所以,一向温文的杜涵渊最近也有点脾气上火。
灯下,杜涵渊握着笔,在启林的听写本上划叉。越划心情越烦躁。
教写字已经五天了,都是些最简单最基本的字,几乎是反反复复地讲,可启林就是不会写。这样完全的无用功让重视效率的杜涵渊无法忍受!而且,杜涵渊发现,他不是学不会,而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学!
“你看这个‘海’字,教你写过多少遍了,怎么还是不会?”杜涵渊皱着眉头,用笔杆轻敲启林的脑袋,严厉道,“跟你说作业呢,看哪里!我衣服上长字了还是怎的?”
启林低着头,不敢反驳。他刚才是走神了。杜涵渊身上的衬衫就是那天晚上被他解开的那件,他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扣子,然后……再也控制不了地在脑中回想那晚看到的光滑坚实的随着呼吸起伏胸膛。
“韦启林!”杜涵渊真的是生气了,第一次喊他的全名,“你又发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是不学习!”
“……”
“说话!为什么不学!”
“……”那种原因,怎么能说得出口。
以为启林是消极抵抗,杜涵渊真是怒其不争,一把扯过他的作业本,用力撕成两半,甩到地上。如果是他的亲弟弟,他真要抽人了。
启林惊惶地抬起头。
他是不用心没错,可只是没有写好字,有必要把他的本子撕了吗?
顿时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怎么不学了,小双治疗的时候他多么想陪着啊,可是为了完成作业,他都忍住没去了!而且,他知道自己坐在他身边,闻着他的味道,挨得有多辛苦嘛!
启林蹲下去,把破碎的作业本捡起来,摔到桌上。
倔强地说,“我不想学了。”
“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不要学了!”如果不是因为学习,杜涵渊怎么会这么凶的对他!
他喜欢温柔的杜涵渊,可眼前这个杜涵渊让他觉得自己跟其他小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夫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好,你说的。”杜涵渊气极了,一掌拍向桌子,站起来,把启林往门外推。
“我怎么摊上的你!这么没出息!走,不想看见你!”
启林听到这话,背脊一僵,扒住门框。回过头,眼眶湿润,盯着杜涵渊,说:“你……后悔了?”
少年的眼神让杜涵渊心底一震。
但想到之前就是自己太宠他了,现在他才会这么放肆!
于是硬了口气,说:“是,我很后悔。我以为你会是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孩子,但现在看来,你不是。”
原来如此。启林点点头,眼泪大滴地落在地上。
杜涵渊就是这么看他的。好,他走,他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