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喝过药后,江袅这一睡感觉睡了好久, 醒来殿中静地可怕。那些宫女们平日里虽知她喜静, 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死寂。

“娘娘。”外面的女官见她醒来, 连忙过来伺候。

“今日怎么了?”待披上衣服后江袅淡淡问。

女官有些犹豫,却还是在那双眼睛下道出了实情:“昨夜一支军队夜袭燕京,如今镇南王与西北王联合犯上,外面已经大乱了。”她没有说的是, 便连宫内也是人人自危,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日。

江袅指尖颤了颤:“陛下呢?”

“陛下在外稳定局势, 和众位大臣商量对策, 再如何奴婢便是不知了。”毕竟是前朝事宜, 那些宫女们也只知道一些。

江袅点了点头, 看向外面。今日天气确实不大好, 灰蒙蒙的阴翳, 像是要下雨。她看了会儿忽然道:“你们都下去吧, 我一个人呆会儿。”

女官应了声,低头出了殿外。

‘今日叶凌云便要率军入宫,你说谁会赢?’系统突然问。

江袅轻笑了声:‘不知道,但不论如何,我的任务就快完成了。’

这殿内昏昏沉沉的,檀香燃了又散去,江袅一直等着。外面不知何时起了火光, 高高的楼台焚烧宛如火云。

“侧宫走水了!”有人惊叫了声, 宫内宫女们拿起水桶鱼贯而出。

江袅抬眸看着, 最终进来的却是一位穿着白衣的僧人。

“空蝉大师?”她看着面前僧人,轻轻笑了笑。

“娘娘。”空蝉双手合十叹了声,清透眸光中情绪复杂。他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到这儿来。分明这人和他没有丝毫关系。她是宫妃,他是佛子,仅此而已。可在看到那幅剪影后,却不由自主来了这儿。

他此生从未识过/情/爱/滋味,可即便如此空蝉也知道,一个僧人如此便是破戒了。

“大师是来看我笑话的?”江袅淡淡问。

外面厮杀之声响起,这宫内已沦为地狱。裴峥这时还没来,若非早已身死,便是放弃她了。

江袅从窗边缓缓下来,赤足踩在地毯上。

女孩肤色竟比地上的雪毯还要白,行走间青涩的脉络隐隐浮现,带了几分/情/欲/滋味。空蝉慢慢闭上眼。

直到被人抓住手。

“大师怎么不说话?”

她像上次一样拂过那不久被割开的刀痕。即使还缠着纱布,空蝉也觉得痒痒的,有些刺痛。他眉头微皱,便见女孩低头将唇瓣映在伤口之上,像是亲吻一般。

他们离得太近,女孩长睫扫过腕部,让人心底不安。

空蝉呼吸慢慢乱了些,想要收手,心底却有个声音阻止他。向来清冷平和的佛子面容纠结。最终拂开了女孩。

“我是来带你走的。”他声音同往常一样,这时候听起来却像是故作冷淡。

江袅笑了笑:“带我走便是与天下为敌,大师可确定?”

何止天下,便是那裴峥与叶凌云便不会叫他们好过。她目光奇异看着他像是要知晓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殿内静静地,只听得一声:“阿弥陀佛。”空蝉收回手:“走吧。”他姿态平和,心中这个决定便也不会后悔。

江袅怔了怔,脸上忽然露出丝笑意。

二人刚出去脚步便停了下来。

裴峥持剑立在殿外,浑身是血,他将刚才的对话听了个分明。

鲜血顺着刀刃滑落,一滴一滴。天色昏暗,一声雷鸣后大雨瞬间而至。眉目疏狂的青年慢慢抬起头来:“卿卿要去哪儿?”他问。

男人看着她,像是要将她印在心底:“你要与他走么?”

大军攻城,他拼死从前殿杀回来带她离开,她却要和那个和尚离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碍眼的很啊。

裴峥眸光暗沉,宛若深渊。

江袅身子猛然僵了下来 。一旁空蝉见状脚步错落挡在女孩身前。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裴峥冷笑了声,将背后偷袭之人一剑砍下。只是瞬息之间的事,那侍卫便人头落地。

江袅后退了一步见他伸出手来:“阿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孤身边。”他手上全是血。

江袅没有动。不知为何,空蝉微微松了口气。

雨水冲刷了地上血迹。裴峥固执的伸着手。直到听见背后一道声音:“七娘不会跟你走的。”叶凌云缓缓褪去伪装,从军后走了出来。

比起分离之时的温润样貌,他面上多了道伤疤,江袅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表哥。”她唤了声,男人回过头来看着她眸光复杂。

外面厮杀声越来越近。

裴峥原本胜券在握。派去沙城的只是表象,实则精兵都留在燕京。他有把握将镇南王等人彻底留下。但却没想到最后却出了变数。

叶凌云没死,身为皇帝身边亲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燕京布局。

皇城大乱,裴峥站在长阶上微微眯了眯眼:“叶将军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吗?”

叶凌云冷笑了声:“臣总该来讨回本属于自己的。”他看着江袅,字字温柔。这样的眼神太过陌生,分明是表哥的样子,一样温和的语气。江袅却觉得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青年眼底的神色叫人害怕,江袅不由抓紧了空蝉的衣袖。

这世上最害怕的事便是谁都不能相信,于江袅更是如此。

她攥地紧紧地像个迷路的幼兽一般。白衣僧人叹了口气,安抚似的握紧了她的手。

这一幕叶凌云看着眼底,眸光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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