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宴的角度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下雪白的皮肤,透过树枝影梢,慢慢落了层阴影。像是巷子里的剪影画。
他目光深了些。却似看见了什么,原本抬起的手放下。若无其事地靠在了树干上。
果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谢少,督军呢?”
皮靴黏在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江袅见他眸光沉静,一瞬间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看了谢宴一眼慢慢也坐在了树边。
李参谋进了小门见江袅也在这儿,愣了一下,笑道:“夫人。”
女孩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商量了什么,青年眉头微微皱起又松了下来。
“你是说云州那些地头蛇以为督军要把南通商行的事交给陆家,所以现在都闹了起来?”他淡淡问,垂下的眼中却没有丝毫意外。
李参谋脱下帽子道:“可不是,就那天陆兆拿了幅明代字画来看督军,外面便已经传的不像话。其他人以为督军已经松口了,个个都起了心思。官祗虽说留了人,但恐怕有些压不住。”
云州是肥肉,在督军没来之前那些富商们背后就有其他军阀的影子,要是闹大确实不好收场。
谢宴藏在手套里的手顿了顿,又看了眼庙中:“督军上香一向不许人打扰。”他抬头看向李参谋,思索了会儿道:“云州不能出事,要不我在这里守着,你带人回去看看。”
李参谋叹了口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拍了拍青年肩膀:“我得赶快赶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谢宴微微颔首,看着男人离开,手指弯曲。直到过了很久眸光才彻底暗下来。
他这时的表情很冷,让江袅想起第一次在楼里见他时的样子。军装肃穆,眸光却沉静寒肆,有股fēng_liú的野心。
她忽然觉得自己并不完全认识谢宴。女孩看着他原本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写不出来,只能慢慢沉在了心底,不知在想什么。
李参谋走时带走了多半人,剩下的人在庙外守着。枝头雪融,谢宴靠着树干点了支烟,皮手套下指节扣了扣,待到一半时突然掐灭。
看时间上香的人已经要出来了,谢宴回过头去看着江袅,忽然道:“不要怕我。”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了脚步声。谢宴又恢复了原样。
江袅捏着糖葫芦的手紧了紧。
谢白渊出来时便见她兀自出神,不由揉了揉头发:“走吧。”
“这糖葫芦是寺庙附近的孩子给的。”不知怎么的,江袅在白纸上写了这句话。
男人愣了一下,有些失笑:“我知道。”他顿了顿道:“出来这么长时间肯定也饿了,回家让周嫂多做些好吃的。”
他语气温柔,江袅不由抬头看了眼谢宴,却见他随意看着远方山色。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下山的路更加难走,车子一路行驶,有些颠簸。江袅换在了前面,坐在司机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江袅睁开眼便看见车外围了一堆山匪和随行的人僵持着。双方手中都举着/枪/,气氛安静地可怕。
谢宴瞥了眼,打开车门下车。
“这是云州谢督军的车,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此截车。”他警告了一句。
“谢督军?”领头人嗤笑了声:“我们找的就是谢督军,前几日东山据点被剿死伤过百,督军不会不记得了吧?”
见他不识趣,谢宴缓缓皱眉,拉开车门又上去。
“督军,那些人看起来是东山遗匪,要不要开火?”他们人数比山匪多些,又是训练过的,若是开火完全不必怕。
车内静静地,谢白渊眯了眯眼,刚要说话却觉额上抵了一把枪。而拿枪的那只手却来自旁边的人。
谢宴垂下眼,微微勾起唇角:“督军不必说答案了。”只是瞬间,窗外原本举着/枪/对外的士兵们都将/枪/口对向了车子。
他们都是谢宴的人,联合着那些山匪一起,谢白渊慢慢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