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啸有些讶然,在他的心中,余不二是跟自己分庭抗礼的富家阔少。而锦衣玉食的他,怎能体会到余不二曾经的苦楚。
艾丽敏亦是一震,低头不语,只是拾起一瓶啤酒。
“当时我就想,你收下我,不就是为了多领一点政府补助金嘛。金钱就他妈那么重要,钱再多,能买一块抹布,擦掉你内心的肮脏和恐惧?”余不二又是饮了一大口,不知是兴奋,还是不胜酒力,还是当着艾丽敏有点小羞涩,绯云爬上脸颊。
肮脏,恐惧,这恰恰是沈啸所不能触及的地方。
就像三国演义中的曹操,始终担心着死于自己手下的无辜化作冤魂。沈啸亦是毫不例外,总是害怕那些被自己糟蹋的女孩和**的男孩们,上门复仇。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的成就,践踏了多少人的尊严。
心有亏心事,常怕鬼敲门。
可是征服欲是白无常,牵引着你走向鬼门关,而你却无法抗拒。男人,太需要证明自己,为了证明自己,不择手段。
“所以,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回来,用一万块一沓的钞票把他们砸得稀巴烂。所以在一个雨天,我偷偷离开了福利院。拿着从院长屋子里偷来的三百块钱,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那一天,我才十二岁……”余不二说的激动,眼睛有些湿润,是啊,多少年了,都没有一个人,听自己如此倾诉。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沈啸忍不住被余不二的故事牵引。
“十二岁到十六岁,我能做什么,我没有身份证,没有文凭,没有特长。我就是一只过街老鼠,都不知道怎么度过了这四年。”余不二摇摇头:“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找到我之后六年的生活,你们猜猜,是什么?”
“不知道。”沈啸摇摇头。
“狗仔队,哈哈,是狗仔队。拿着别人的隐私换钱大部分的明星,都有几件亏心事,赚钱挺快呢……”余不二苦笑:“然后我来到了蓝海,托你家温凡妹子的福,回不去了,成穷光蛋了,然后遇到了贵人,我忽然就想明白了一点……”
“温凡?”沈啸显然不是很理解,什么时候温凡跟他有一腿。
“家丑不可外扬,呵呵……”余不二当然不会当着艾丽敏的面给沈啸难堪,如果把自己调查柳瑾瑜的事情说出来,那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丢脸丢到姥姥家:“我想人都是有价值观的,一个人的价值观,决定着他的方向,啸哥,我问你……”
“你说。”沈啸此时已经完全放弃防备,在他的眼中,余不二已经不是敌人,而是肝胆想照的兄弟。
山东人有句俗语,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也只有痛饮几杯酒,才能一笑泯恩仇。或许以后依然不可开交,但此时此刻,对余不二生活的关心,更甚于心中对征服的欲求。
“一个人如果拥有数不清的金钱,是不是代表着他拥有着让人艳羡的资本。”余不二直直的看着沈啸。
“是。”沈啸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这就是他的想法,也是他在手机记事本上记录的事情。
“一个人如果驾驭数不清的美人,是不是代表着他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焦点。”余不二连珠枪一样的问着沈啸。
“是。”沈啸亦是点点头,这也是他的价值观。
“我再问你,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是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
“当然,否则岂不是白来世上一遭。”沈啸回答的很是干脆。
“啸哥,我曾经跟你一样,年少轻狂,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无敌,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要听命于我。所以我努力的赚钱,努力的证明自己,可是这样的我,不是世界的主人,而是世界的奴隶。”余不二认真的说道,情到深处,嘴角有些抽搐:“没错,是奴隶。”
沈啸有些沉默不语,他是聪明人,他知道余不二的意思。
“即使你有再多的钱,也不会流芳百世。因为你无法走进百姓心中,人活在当世,要顶天立地,要做一番令人瞠目结舌的事业。”余不二略一停顿,看着沈啸的双眼,四目相对,他慢慢的说道:“而这些,是不是你一直追求,却忽略的……”
沈啸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沉思,他在反省自己所做作为。
余不二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听接一听的喝着,空瓶在屋顶上垒成了小山。
……
沈啸依然没有说话,内心坐着不为人知的激烈交锋。反倒是余不二耐不住,打破沉默的氛围。
“啸哥,我知道你天赋极佳,一直是蓝海纨绔一代的佼佼者。你也一直在证明自己能行,可是扪心自问,即使你,或者说你的父亲当上蓝海市长,他能够得到像魏苍阳一样的尊重吗……”余不二咄咄逼人。
“你没有资格评价我的父亲。”沈啸冷哼一声,眼神如猛兽。
“你在回避什么?”
“余不二,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喝酒的,我是让人死的。”沈啸忽然像吃错药般,摔下易拉罐,一拳朝余不二捣去。
余不二不闪不避,下颚中拳,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跌倒在房顶。
他没有反击,依然保持微笑。
“你为什么不还手?”
“啸哥,你还在执迷不悟吗?”
“你不配叫我哥。”沈啸猛地从口袋抽出那把瑞士军刀,抵在余不二的胸前:“你再说一句试试,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本?”
此时的沈啸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