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狠心的家伙!
萧亦莫苦笑无声,深深一眼凝望,转身,背着火光,背着闻柒,走远……不是陌路,不如陌路。
还未走出祁阳官道,外围,叶九便领龙虎军前来,堵住了西启大军去路,萧亦莫只是原地站着,不曾回头,敛着眸,藏起了所有心绪。
龙虎军在外,严阵以待,叶九不敢大意,请示闻柒:“主子。”
隔着百米的距离,闻柒的声音穿透而来,掷地有声:“退后百步,放行!”
方才,她说过,绝不手软的。看,这个女子,总是这般口是心非,这般嘴硬心软得摆尽了无情的脸色,却总能轻而易举地软了人心肠。
萧亦莫浅浅笑了,缓缓走远,身后,女子大声喊他:“萧亦莫。”
她倒极少如此直呼姓名,少了几分剑拔弩张,却将温情藏得一分不露。
萧亦莫回头,静静看她。
她扯着嗓门,语气很凶恶:“萧亦莫,你给我听好了。”脸色冷了又冷,却极其镇定沉重,“我是敌国皇后,除此之外,于你,什么都不是,千万记住,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不要再给我擒贼先擒王的机会,下次,我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下次,她会不会眨眼,谁也不敢赌
萧亦莫轻轻颔首:“好。”
转身,萧亦莫走远,不曾回望,背影有些萧瑟,周身被火光打了一层杏黄的浅光,渐进变得微弱,模糊……
这个男子,未免恋旧眷情了些。
闻柒轻叹了一口气:“如花。”
“主子。”
闻柒沉默,半晌,她说:“去给我家爷传句话。”
叶九讶然,眉头深深地拧起。
快马加鞭,耗了半个时辰,叶九行色匆匆,染了一身北城的风沙。
北城外十里驻军营帐,传出一声惊呼:“两个时辰?!”
叶九一个冷眼过去,程大自知失礼,打量着软榻上的秦宓,才收敛了嗓门:“萧太子大军未到,此时北城只有南诏几万守军,没有主将,如同散沙,两个时辰足够我们先发制人,为何要等两个时辰?如此岂不是给了萧太子喘息之时。”
晚两个时辰,不亚于到嘴的鸭子放出去溜一圈。爷,不妥啊,大大的不妥!
秦宓半卧软榻,一直懒懒敛着的眸这才缓缓抬起:“她还说了什么?”
叶九思索,道:“还了两个时辰,便两不相欠。”
秦宓眸子沉下,眼底是一潭化不开的黑墨,晕开浓墨重彩般的沉凝。
程大听了这话,脑洞大开,可算是听明白个中因果,一时得意忘形,脱口而出:“我说这节骨眼怎么不见萧亦莫,原来是寻小主子去了。”
这节骨眼,能提萧亦莫吗?
顿时,气息冰下三尺,非一时能解。
程大只觉阴风拂面,缩了缩,抬头便瞧见自家主子一脸寒色,他脑袋瑟缩,低头:“属下多嘴。”
虽然多嘴,话不中听,不过也够一针见血。
秦宓眉头紧了又紧,绝美的容颜半分不见柔和,好似霜染的水墨画,声音都是彻骨的:“他觊觎爷的女人。”似乎冷哼,秦宓拂了软榻上的轻裘,冷冷冰冰地说,“应该杀了。”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两个时辰?开玩笑!
程大立马激奋了:“属下这就下令攻城去。”他觉得,非要让西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最好悔不当初,爷的女人能瞎惦记吗?
程大正兴奋——
“传朕旨意,两个时辰后,攻城。”
宓爷似乎不太爽快,背着身,窝在软榻里。
爷这一盆冷水下来,程大牙关都颤抖了:“爷,这不妥吧?”他还是觉得,什么都可以由着那位小祖宗,不过这fēng_liú账是万万不能纵容。
不妥啊,大大的不妥。程大深深地皱眉,前思后想,郑重其事:“爷,三思。”
爷懒懒散散地垂眸,心平气和:“爷可以让你一个人出战攻城。”
程大眸子一瞪,立刻摇头,语气大义凛然:“爷圣明,小主子欠的,得还。属下这就去传旨。”
诶,都是谁造的孽哟!
两个时辰之后,北城城下,西启大军兵临而下,主将挂帅,三军严阵以待,只外的安静。
“殿下。”
这已是三番探查,竟还未知虚实,探兵不由头冒冷汗。
萧亦莫并未下马,临城门而驻,只问:“如何?”
“流民已降,未见北军。”按理说,该是北军先发制人才对,如此一来,实在诡异。
萧亦莫微微皱起了眉头,又问:“城下三军是何人?”
此时,北城里外,三军严守。
探兵回道:“是南诏的盟里将军。”
一语刚落,萧敬大惊,失色:“怎么会是南诏的人马,那北军呢?阑帝的人在哪?”城里城上,竟全是一方军马,原本兵临城下的敌军不翼而飞,萧敬如何还能镇定,满脸慌张,“北军分明挥兵而来,如何退出了北城?五十万北军呢?”
不攻,反退,北帝意欲何为?
久久沉吟,萧亦莫忽然开口:“在城外十里坡下,掩人耳目。”微顿了片刻,他抬眼,望城墙军马,“这是座空城。”满腹心思都是一人,如今终是他大意失算了……
以退为攻,十里围城,这北城,能进,却不能出……
萧敬脸色骤然大变:“不好,中计了!”
请君入瓮,关门打狗,好一出空城计!萧亦莫冷笑,一声令下:“传本宫令,退城十里,兵分左右。”
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