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垒昰骑着马在薭城街路上缓缓而行。眼光看着两旁景色,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到了薭城也就意味着即将进入天子脚下。意味着他已离开了苦寒之地——边城。赴京的道路上,为了北疆军数十万将士的生存,他曾经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
五日前,他接到6树德从京都发回的密信。信中称,京都吃住俱不便宜,他们携带的银两已所剩无几。追讨拖欠军饷之事却仍旧杳无音信。户部官员总是以各种理由,千方百计的拒绝拨付军饷。6树德写信回来请示萧垒昰,他们该如何办?是继续留在京都追讨军饷?还是回转北疆?
若是让6树德等人回转北疆,想要追讨那些被拖欠的军饷,又将遥遥无期。继续留在京都,就必须让人尽快给他们送去银子维系生活。因为谁也不知道,户部何时才能将军饷拨付军中。左也是难,右也是难。对于这个问题,萧垒昰与幕僚们再三商议,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答案。只能到了京都见了6树德等人后,再做打算。
萧垒昰在心底深深的叹息。这两年,北疆军打的胜仗越来越多,然处境却越来越艰难。原来还有少许军饷拨发军中。可自去年9月,萧垒昰上书朝廷,弹劾户部尚书柳同声纵容属下枉法扣留军饷后。户部在尚书柳同声的指示下,干脆与萧垒昰撕破了脸——以各种理由拖延拨发北疆军今年度的军饷。
北疆军面临的严峻的考验。若不是出身北疆军的冀州杨宏林老将军尚念旧情。使人劳军送上一万两现银和三千石粮食(一百二十市斤为一石。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汉书律历志上》)。只怕是在大年三十这天,军中就面临断粮的危机。
想到杨老将军,萧垒昰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杨家那位聪慧过人的小公子——杨卿没。他对杨卿没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若不是在薭城与杨公子相识,得杨公子相助。北疆军哪能度过缺粮的难关?
说起来,如今北疆军的处境已是好了一些。在杨公子的建议下,萧垒昰抽出一些老弱病残的军士,让他们在驻地四周的山地上,种植一些耐寒抗低温的农作物。种植最多的农作物则是大豆。
杨轻眉以“茂源盛”的名义与萧垒昰签订契约,在北疆收购大豆。轻眉在边城建立了一个榨油坊和豆制品坊,原料来源不用发愁了。而北疆军也因为种植大豆,获取了一些收益。弥补军饷不足。双方各有利益取得,皆大欢喜。
四月的薭城,草长莺飞。 五百余名北疆军骑士在薭城街路上列队而行。副将张烈高骑战马,紧紧护卫在靖国大将军萧垒昰的身旁。他紧握刀柄,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细微变化。
忽然,一名随从手指着前方惊声叫道,“大将军您看,那不是6将军吗?”众人闻声朝前望去,只见有数位北疆军将士骑马迎面而来。
为首的一位将领老远便大喊道,“大将军!”人马驶近,当先一人竟是被派遣去京都追讨军饷的宁远将军6树德。
性子直爽的副将张烈脱口说道,“他不在京都讨军饷,来这里干什么?”突然,他大叫一声,“大将军您瞧见了吗?他们身上的军服全是新的!”
看见6树德等人穿着崭新的军服,众人不免议论纷纷,军饷至今没着落,他们到好。每人都穿上了新军服。这算是什么事呀。
“小子忒不地道!只管自己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却没把咱们这些苦哈哈的兄弟们放在心上。”张烈看着6树德身上的新军服,越看越觉得刺眼。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脸色越来越阴沉。
萧垒昰、詹云林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倏地一亮,“看这情形,八成是追讨军饷之事有了进展。”
“属下听闻大将军赴京的消息,特从京都过来迎接!”6树德翻身下马,向萧垒昰跪拜道。
萧垒昰急忙下马扶起了他,“辛苦你了。军饷之事可有进展?”
6树德朗声回道,“回大将军的话。属下幸不辱命!昨日户部下衙前,已将拨发我部的军饷文书全部办妥。”
萧垒昰大喜过望,十分感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树德。本帅要为你记上一大功。”
6树德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笑了两声。他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大将军一路辛苦,不如先回北营沐浴更衣。属下已略备了酒菜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萧垒昰微微一笑,手一摆,“速速进城!”绷紧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兴奋。军饷问题终于解决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给搬走了。为了节约开支,这一路上就没好好的吃过一顿肉食,睡一个安稳觉。今晚上可要让大家伙好好地吃喝一顿,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副将章同看着6树德,笑吟吟地问道,“这才几日,户部那帮子奸诈小人就高抬了手?前几日收到你的信,说是追讨军饷之事颇有难度。我们都担心的不得了。你给咱们说说,你是怎么摆平了他们的?”
“这个……”话到了嘴边,6树德又急忙咽了回去。这事可不是随便能说的哟。他可是发过誓的,保证此事真相除了报于大将军,不让任何人知晓。6树德抬头看了一眼萧垒昰。见萧垒昰手握马鞭若有所思,6树德有些忐忑不安,他小心地探问道,“大将军,这军饷委实得来不易,内中情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是否回到营中后,再听属下慢慢向您禀报?”
“嗯,这里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儿。”萧垒昰举起手里的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