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娥想问一问,可见晚晚神情恬淡的模样,忽然又忍住了。
算了,只要女儿健康成长,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洗漱完躺在床上,叶秀娥还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这一闹,是值得了,晚晚的眼神也不似以前那样呆呆的了。
不过这事儿还不算完,她心里正盘算着。
过两天得闲了,得去隔壁村子找红霞,问清楚那两百块钱的事。
原本苏有才还在的时候,苏老太倒也没有故意为难她们娘俩。
毕竟苏有才每个月都会寄八块钱的补贴回家,也会和叶秀娥通信,她也不敢做什么。
可自从苏有才去世,苏老太认为是她们娘俩克死了儿子,就变着法儿的欺负她们。
先是把苏有才五百块钱的抚恤金全部收了起来,美其名曰替她们保管。
再借口老大家人口多,房子住不下,把钱拿出大半来,盖了一座四间的青砖瓦房。
中间大的那间做堂屋,西边两间给了老大家住。
冬暖夏凉,采光最好的那间东屋,苏老太留给了自己。
说是红霞回娘家要和她住的,得住的舒服才行。
最离谱的是,拿着苏有才抚恤金建的房子,却没有苏晚晚娘俩的份儿。
叶秀娥也闹过,可老妖婆那张巧嘴,愣是将叶秀娥连哄带骗安抚下来。
苏老太说,既然没有分家,那抚恤金也不是给叶秀娥一人的,老苏家的人都有份。
建房花了三百块钱,还剩下二百都会给叶秀娥的。
只是叶秀娥既要下地干活,又要看病问诊的。
每个村子都有那么一两个手脚不干净的,怕她守不住财。
自己只是好心帮她收着而已,到她需要的时候,会拿出来的。
更何况,叶秀娥就一个女儿,女儿是迟早要出嫁的。
所以建了房子也没啥用,不像儿子,是需要房子娶媳妇的。
与其把这个钱浪费了去建房子,还不如等女儿出嫁的时候多给点钱和嫁妆傍身。
叶秀娥一听,觉得苏老太说的还挺有道理,也就没说什么了。
后来,见他们都住在亮堂堂的青砖大瓦房,自己和女儿住在阴暗昏沉的破土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可都和苏老太说好了,叶秀娥也不好再反悔,她也不想和苏老太有什么矛盾。
晚晚爸去世的时候,晚晚才四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可村里人也离不开她这个赤脚医生。
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她都得上门去看病。
也不方便带着孩子一起去,有的病具有传染性。
晚晚身子弱,被传染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家里就需要有个人帮衬着,照顾一下苏晚晚。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晚晚的奶奶苏老太了。
为了苏老太能尽心照顾,她将自己每个月十块钱的补贴都交给了苏老太。
苏老太乐得高兴,孩子四岁了,也不用费多大心力带。
每个月还有十块钱拿,这可是好事一桩。
所以刚开始,苏老太还算尽心。
叶秀娥见女儿被照顾的妥帖,也逐渐放了心。
可日子久了,苏晚晚性子又倔,还老爱生病,苏老太也没了耐心。
经常会趁着叶秀娥不在,打骂苏晚晚。
拿扫把打都不算什么,拿那种藤条打,才是真的疼。
抽在身上,当时会起红印子。
可过了半天,红印子就消了,完全看不出挨打的痕迹。
还有在酷暑难当的夏天,因为不小心把饭撒了。
就让她跪在烈日下,没多久就中暑晕倒,人差点都没了,
还在寒风刺骨的冬天,让她下河洗衣洗菜。
手都冻疮了,肿的老高,然后又裂开,流出鲜血。
等到天暖了,伤口开始愈合,又奇痒无比,十分煎熬。
可这些事,她都不敢和妈妈说。
大伯威胁,她要是敢和妈妈告状,就会把她偷偷卖掉。
还说反正她爸爸不在了,没人给她们母女做主的。
几岁的孩子,哪里分辨得出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被卖掉,她想和妈妈在一起,所以再大的委屈都默默受着。
这些事,叶秀娥当然都不知道。
可她发现晚晚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眼神也越来越呆滞,甚至不愿意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她就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来她也责怪自己大意了,直到今天才搞懂问题出在哪里。
之前也曾听人说苏老太虐待苏晚晚,可她一问女儿,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她还以为是那人挑拨离间,如今看来早就有迹可循了。
只怪自己太相信苏家人了,也内疚没有早点发现问题。
还好现在是冬月,已经进入了冬闲期。
地里没什么活,男人们去干就行了。
她也有了时间来决定未来该怎么走,反正肯定是要分家的。
苏晚晚七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而她赤脚医生这个身份,有补贴有工分,养活她们两个女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苏晚晚不知道叶秀娥已经在打算分家了,她此时正窝在妈妈的怀里睡得正香呢。
梦里,苏晚晚梦见了现代的奶奶。
奶奶的头发好像更白了,浑身散发出绝望的气息,正抱着她的尸体痛哭。
苏晚晚想过去安慰奶奶,想告诉她自己没死。
可奶奶看不见她,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