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好好的怎么病了?”
萧默打着哈哈,不过朱翊钧明显不买账,说:“你不用如此。以你的见识,难道看不出来吗?”
萧默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小茶杯,看了看,放下。拿起茶壶,仰脖,一壶茶顷刻之间被灌进肚里。
“好茶!”
朱翊钧说:“茶好,泡茶的水好,才能够泡出一杯好茶。”
萧默说:“你是觉得,现在泡茶的水不好了吗?”
朱翊钧摇了摇头说:“不是水不好了,而是水快没了。”
萧默说:“水呢?”
朱翊钧说:“跑到别的地方了。”
萧默说:“堵回来不就行了?”
朱翊钧说:“难啊,阻力太大。”
萧默说:“你想让我帮你堵回来?”
朱翊钧摇了摇头说:“堵是没用的,水自己都不想回来。”
萧默叹了口气,说:“这确实是个事儿啊!”
朱翊钧说:“别看现在大明王朝表面上看起来强大无比,但是实际上,就如同陈年腐树一般,从根上已经开始坏了。
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粗壮的主干就会被掏空,到时候,也就只剩下一副光能吓人的样子货了。”
萧默打挺起身,坐直,直视着朱翊钧说:“咱俩也别打哑谜了,太累。不就是缺钱吗?我给你想办法。多了不敢说,在你现在的基础上翻一倍还是没问题的。”
朱翊钧说:“不是这个问题。”
萧默说:“那是什么?”
朱翊钧说:“朝廷的命脉不能够掌握在任何人手上。”
萧默一震,直勾勾的看着朱翊钧。
朱翊钧一笑,说:“不用那么紧张,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谁都知道开关收税能够解决财政问题,但是你知道我父皇只开了一个口岸,引来了多少的口水战吗?”
萧默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就朝廷上那帮尸位素餐的家伙,除了会喷还会什么?一群祸国殃民的蠢材!”
朱翊钧笑道:“别这么说,对你没什么好处。”
萧默说:“我说不说他们也没少骂我。”
朱翊钧大笑道:“这你也知道?”
萧默说:“猜都能够猜到了。”
朱翊钧正色说:“到眼下为止,科举制度明显已经滞后于时代的发展了。但是一时之间,有没有很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儿。
不能堵死天下读书人上升的路子,让世子心寒,门阀林立,历史已经证明是不可行的。
但是现在读书人多出自出院,以同乡为朋,以学官为首,各成一派。
一派之利益,一乡之利益,要远远高于国家利益。
这就是当今之官场,当今之朝廷!”
萧默说:“这就是你不朝,不庙,不郊,不见,不批,不讲的原因?”
朱翊钧笑道:“哈哈哈!主要是因为懒!”
萧默翻翻白眼说:“信你个鬼!”
朱翊钧说:“现在大明不缺钱,但是朝廷缺钱。商人当道,农民大多破产,屯田制崩塌,土地集中到一小部分人手里。
外患不断,内里不定。想要获得优质兵员,募兵制势在必行。这样一来财政势必紧张。
而且据司天监所言,近些年来气候异常,恐往后几年,会越来越冷。
到那时,百姓不事农业生产,加上气候原因,粮食大规模减产,朝廷税收巨减,到时候以何为继?”
萧默心说了,看的挺明白嘛!嘴上说:“那你想怎么做?”
朱翊钧叹了口气说:“如果有良策的话,我也不至于拖这么长时间。”
萧默说:“你这问题也太多了,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拧不过那么多大粗腿啊!”
朱翊钧说:“你以为我能拧得过吗?洪武定制,每年四百万左右的税收,就这一点,但凡增加一点,那帮士大夫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说什么加税于民,国不久矣。百姓困苦,望上开恩。
每次要钱,不是国库空虚就是规劝忌靡费。你知道吗?我宫殿着火了,想要国库拨点银钱修缮都不可得!
这就是这帮士大夫干的好事儿!”
萧默被朱翊钧逗乐了,说:“人人都言我萧默要造反,但是你看看,就这皇帝,当的多憋屈!要是我想修房子,下边一帮子人主动出钱出力给我修。
谁要是敢说个不字,大耳光子抽死他!”
朱翊钧哈哈大笑说:“所以说,一听你过的那种生活,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造反。”
萧默跟着一块儿笑,但是这话,也就听听,谁信谁傻逼。
朱翊钧说:“把心里边的话说出来,舒服多了,聊聊正事儿吧。你能帮我解决几个问题。”
萧默眯着眼睛,手指在桌子上不停敲打,半晌之后,说:“两个!”
朱翊钧说:“哪两个?”
萧默说:“我正在研究高产作物,到时候可以以成本价卖给朝廷。”
朱翊钧说:“有多高产?”
萧默说:“你应该知道,我前年在广州府种的红薯,亩产一万五千斤。当然了,这种东西你不能老是在一块儿地上种,地里边就那么点儿肥料,吃完了,再好的种子扎在里边也产不多。”
朱翊钧点点头,寻思了一会儿说:“朝廷拿上这种子,然后呢?卖给百姓?真正的农民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哪儿来的钱去买种子?你这方法不好。”
萧默说:“谁让你卖了?”
朱翊钧说:“那还能白给啊!不行,那更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