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萧默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他还躺在郝芣苢的腿上,而郝芣苢,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轻轻的起身,可即便如此,还是把郝芣苢给吵醒了。
“醒啦?”
郝芣苢撩了一下眼前的头发,笑道。
萧默说:“腿麻了吧?昨天晚上怎么不叫我起来?”
郝芣苢说:“知道你累够呛,就想让你多睡会儿。没曾想,我自个儿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萧默一直觉得,感动这种东西很少存在于轰轰烈烈的事情上,相反,它往往存在于生活的点点滴滴上。
“行了,起来吧,我先出去看看。”
萧默其实挺回避这种感觉,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应对别人对他的好。
上辈子是这样,其实这辈子也差不多。
从帐篷走出来,东边出现了点儿朦胧白,夹在云层中间,显得不是很明显。
夏日的早晨是非常舒服的,温度适宜,空气适宜。
但是很明显,今天的空气可不怎么好。迎着风,能够闻到里边浓郁的血腥味。
他的手下可一晚上都没有闲着,即便是此刻,都能够间或听到几声枪声。
“少爷,天还早。”
萧默摆摆手,冲守夜的二虎说:“怎么你守夜?齐武阳呢?”
二虎说:“我都睡了一晚上了,刚起来,看天快亮了,就把他给换下去了。据说昨天晚上,李文胜一晚上嘴都没闲着,刚才说是嗓子都哑了。”
萧默说:“行了,带上来吧。”
红莲也起的很早。见萧默出了帐篷,便将准备好的粥和精致的小菜端了过来。
看到吃的,萧默的肚子也响了起来。昨天晚上光是忙活了,到现在早就饥肠辘辘。
刚吸溜了两口粥,李文胜便被带了过来。
“跪下!”
二虎呵斥了一声,李文胜虎着脸扭头就要喷二虎,却被二虎抢先一步,踹中腿弯,跪了下去。
萧默对此就像是没有看见似得,夹了一口小菜,恩,不错,这味儿很正,红莲的技术又进步了。
“萧默,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文胜咬着后槽牙冲着萧默骂道。
萧默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说:“其实咱俩真的称不上是仇人。而且说起来,我的第一个官身还是你给的。
还记得吧?李大人,广州左卫知事,任命文书都是你亲自给我的,不会忘了吧?”
李文胜说:“当初是老子瞎了眼,看错了你小子!要是再给老子一次机会,当初在广州府的时候就弄死你!”
萧默说:“那会儿你弄不死我,现在你更弄不死我,何必呢?再者说了,广州府保卫战你应该算是有功的,虽然因为李盈盈的事儿,你受到了牵连,但是这不也很快被提为广西都指挥使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且,李盈盈也不是我杀的,不管怎么看,你算账也算不到我头上来啊!”
李文胜冷哼一声说:“算不到你头上?萧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老子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有必要再这里演戏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盈盈怎么可能会落得那般下场?”
萧默说:“李盈盈是李成皋杀的,李成皋原来是你的手下。当初也是因为他背叛你,和李盈盈打开了城门放荷兰人入城的。
李盈盈死是在返回李旦船队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都跟我没有关系。”
李文胜说:“呸!萧默,你还能不能要点儿脸?枉费盈盈对你一往情深,你竟然能够说出如此狼心狗肺的话来!”
萧默摆摆手说:“李大人,李指挥使,你要是单纯的过来骂街的,那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埋了。
死你肯定是死定了,因为你犯了众怒,我即便是想拦,也没有理由。
我只是想在你死之前把该说的话说清楚。别真到了阴曹地府,咱俩再打一架,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李文胜冷笑着说:“好,你想说清楚,老子就跟你说清楚!当初要不是老夫看在你是个人才,将你提拔为广州左卫知事,你能有今天?”
萧默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文胜说:“当初老夫将你提拔了之后,在府中曾与心腹谈事,说了几句你的好话,却不曾想被盈盈听见,她便对你上了心。
我李氏一门在广州这片地界摸爬滚打了好几代人了,但是一直都是武官,从来没有迈过这一步。
这是我的一块儿心病,盈盈最为清楚。
她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李氏的希望,谁曾想你后来被罢官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子都已经做好准备帮你声援了你竟然屁都不敢放,还和一个小家族的女子眉来眼去,你让我们李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后来盈盈伤心欲绝,本来约见陈巍只是想要激你一下,看看你到底在不在乎她,可是你呢?你是如何做的?
从那以后,你何曾还和盈盈联系过?
即便是后来在广州府码头救了盈盈,你甚至连个面都不露。
她还眼巴巴的等着你去看她!
要不是你,后边哪里来的那么多事?萧默,全是因为你!是你害死的盈盈!”
萧默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官字两张嘴,想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就李文胜刚才说的这些,和萧默亲眼看到的表面上是一回事儿,但是却也谬之千里。
说实话,当初但凡李盈盈对萧默还有点儿情,萧默也不至于做到如此无情。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