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早上,林府,北厢房正堂。
“义父,请喝茶。”
邢岫烟跪在薛枫面前,双手把一碗茶举过头顶。
薛枫无奈地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林瑾,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双手扶起岫烟,微笑着安抚几句,给了一份厚礼,让宝琴带着干姐姐去找黛玉和妙玉玩耍。
三天前在玄墓蟠香寺,林瑾给了邢忠两个选择:其一,帮他还掉赌债,再帮他找份正经差事,邢忠从此以后必须戒.赌.戒.色,好好过日子;其二,帮他还掉赌债,再给他五千两银子,条件是让岫烟拜薛枫为义父,从此邢忠夫妇不得上门打扰。
邢忠夫妇问都没问薛枫是何许人也,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第二条,还当场写下从此之后和岫烟再无关系的文书。
岫烟亲眼目睹父母的选择,终于彻底死了心,同意跟林瑾回去。
林海政敌颇多,若是收岫烟为义女,将来必定会被人扣上一顶‘抢亲戚的女儿做义女,不仁不义’的帽子。薛枫全家都住在林府,人品又很可靠,正好让岫烟拜在他膝下以便有个正经身份。反正薛枫不是官场中人,没人会揪住不放。
至于贾赦和邢夫人将来会不会跳出来闹事,林瑾根本不担心,有邢忠手书的‘卖.女’文书在手,官司打到金銮殿都稳胜不败。
回家后,林瑾把岫烟的情况和薛枫说了一下,请求薛枫收岫烟为义女。薛枫有些犹豫,毕竟已经有女儿了,不料薛夫人抢先一口答应,于是这事就成了定局。
林瑾笑道:“恭贺叔父喜得义女。岫烟性情温婉,还是个大孝女,叔父以后肯定不会后悔。”
事到如今,薛枫也唯有笑着接受恭贺。
林瑾沉声问道:“小侄上次和叔父说的那件事,叔父考虑的如何了?”
“我想试试!”薛枫用力点头,眼神很坚毅。
“好!小侄认为叔父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仅仅编撰海图有些大材小用,想请叔父担任杭州造船厂的主事。”
薛枫大吃一惊,杭州造船厂会投入一千五百万两的巨款,万万没想到林瑾会让自己掌管船厂!金陵薛家是皇商,全部家产加起来大概有一千万两,但是绝对拿不出三百万两的现钱!林瑾竟然要把相当于一个半薛家的庞大资产交给自己打理,这是何等沉重的信任!
林瑾以为薛枫心有疑虑,沉声道:“叔父放心,我不懂造船,绝对不会外行指导内行,船厂的一切运行都由叔父负责!”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薛枫急忙摆摆手否认,脸色忐忑不安,“我怕自己做不好,误了贤侄的大事!”
林瑾笑道:“叔父对自己要有信心,你能力够了,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叔父很清楚,我国海军和蛮夷相比落后太多,必须奋起直追!有朝一日,我国海军开着叔父造的船纵横四海,扬我大汉国威,叔父必然功成名就,光耀青史!”
薛枫心里热血上涌,握拳叫道:“说得好!我答应了!”
“多谢叔父!”林瑾拱手道谢,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这是我撰写的一些管理条例,叔父若是觉得有可行之处就用,若是觉得一无是处扔了就是。”
薛枫接过册子,打开后一看,满眼都是‘培养员工的主人翁精神’、‘流水线操作规范’、‘绩效和奖励’、‘发明创造的相关奖励’等等让人蒙圈的句子。他耐着性子按照注释看下去,越看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拍案叫好,看完后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质疑。
“贤侄,这个‘重要发明奖励三千两至五千两,特大发明奖励一万两至两万两’,是不是太高了?据我所知,朝廷对此的相应奖励只有十几两而已。”
“不高!”林瑾摇摇头,沉声道:“唯有重奖,才会鼓励更多的人去发明创造!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叔父以后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和收获相比,这些奖励微不足道!”
“我明白了。”薛枫郑重点头,把这点牢牢记在心里。
“此事就交给叔父了,家父已经和杭州李知府谈妥了,叔父随时可以去拜访李知府,只要把船厂的地址确定下来,我马上就调拨资金过去。之后建造船厂、招揽人手等等都交给叔父全权负责,有劳了!”
林瑾站起身,向薛枫躬身致谢。
薛枫急忙扶起林瑾,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贤……贤侄放心,我哪……哪怕累死在船厂,也不会误了贤侄的大事!”
林瑾抓着薛枫的手臂,沉声道:“叔父言重了,该放权的还是要放权,抓大放小即可!诸葛丞相的旧事,叔父肯定知道吧?”
薛枫点点头,心里却决定拼了命也要把船厂做好。
“叔父拿上这个,请随身携带!”林瑾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低声道:“叔父若是感觉心痛难受,就赶紧吃一粒!若是情况严重,务必立即派人告诉我!”
林瑾给薛夫人诊治的时候,想起原着中薛枫英年早逝,顺便给薛枫仔细诊断了一番。发现他心脏有点问题,于是给开了药方,已经调养好些日子了。如今林瑾要让薛枫给自己做牛做马,担心对方心脏病情加重,特意做了救心丸让其随身携带。
薛枫接过瓷瓶,心里万分感激,却没开口道谢,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重新落座,林瑾询问起了各地船厂的境况。
薛枫对此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前明时有三大船厂,分别是金陵龙江船厂、淮南清江船